有疾(2 / 2)
待目送两人渐行渐远,沈昀方长长吐息:“梁姑娘,我信你一句,愿闻其详。”
沈昀赶走夏氏留下她,已经说明了态度。
梁羽仙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将掖在怀里的小青阙引出来。
“我这青阙养起来费劲,因为身有猛毒,亦只食剧毒。”见沈昀面露困惑,梁羽仙回以一抹安抚的笑,示意稍安勿躁:“如你所见,只食剧毒的它方才迫不及待地吞噬一只可怜受害的小彩蝶。”
沈昀皱眉:“你是说那只蝴蝶有毒?”
梁羽仙远眺,轻而易举地找到花间不少相似的彩色蝴蝶:“那是长尾弄蝶,寻常多为黑褐色,无毒易辩,随处可见。但换作这样色彩斑斓的长尾弄蝶,性质则大不相同。”
她收敛目光,转移至眼前这片清幽雅致的庭院间:“这里是夫人的内院,春暖花开,引来的却是大批毒蝶,世子不觉奇怪么?”
沈昀脸色瞬变:“难道这片花圃有毒?!”
“我这一路仔细观察过院子种植的花卉,并未发现任何带毒的植被。”梁羽仙寻思,指着悄悄抬出小脑袋的青阙蛇:“方才它滚落圃丛,没有逗留便钻了出来,足见这其中亦没有什么吸引它的毒素。”
沈昀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来盯着那些翩翩起舞的小彩蝶,不时露出百思不得其解。
见他脸色更发阴沉,梁羽仙打断道:“今晨我为侯夫人针灸时,发现她两穴鼓出,眼白充血,这是一种浮躁之象,可见夫人精神不振,常期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
沈昀眉心深锁仍未展开:“母亲近些年头痛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长,就是不发作的时候也时常难以入眠,是以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梁羽仙又说:“我还发现她舌苔中间发黑,是胃气不通的迹象。”
沈昀点头:“这一点其他大夫也曾指出过,不过他们只说是母亲精神不佳身子不好导致胃口大减,时日一长便日益消瘦。”
“夫人今早的膳食我检查过,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梁羽仙若有所思:“不过侯夫人的情况属于慢性中毒,如今已经毒气攻心,说明她长期摄|毒,口服的机率或许更大一些。”
沈昀面色铁青:“你的意思是这些年缠纠母亲久病难好并非头风,而是中毒?!”
梁羽仙没有完全否决:“头风是表因,许多大夫内因不详,只治其表,自然治不好。”
“究竟是什么样的毒能够害人于无影无形?”尽管答应过要相信她,可沈昀仍然难以置信,毕竟那么多的大夫都不能诊断其因,甚至根本没有察觉母亲中毒一事。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是何种毒素,不过据我推断,这很可能……”梁羽仙凝神:“是一种毒盅。”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母亲不知不觉间吃掉了盅虫?!”沈昀虽未亲眼见过所谓的‘盅’,却曾在书中读过这种类似爬虫的盅虫,一想到母亲很可能长期被人喂食了虫子,登时被恶心透了!
“倒也未必是在膳食之中……”梁羽仙没想到他的反应奇大,正要解释所谓的盅并非就是那等肉眼可见地上爬的天上飞的虫子,可惜被恶心透了的沈昀已经听不见解释。
他紧握双拳,隐忍地挤出话:“……这里是侯府内院。”
只有少数内院仆役以及主人家才能够自由出入。
梁羽仙心中默然,叹息道:“世子不必忧虑,羽仙定会竭尽所能救治夫人。”
既然答应了人家,救人救做到底尚且小事。至于其他诸如调查下毒之人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而下的毒,可就不在她的义务范围内了。
“多谢梁姑娘提点,沈某定会彻查根由,务必抓拿凶犯究查清楚。”沈昀压下心头忿意,由衷抱拳:“这些日子母亲还要有劳梁姑娘多多看顾,如有吩咐尽管开口。”
“会的,会的。”梁羽仙笑笑颌首,眸光清透,隐隐透着一丝丝察觉不清的深意。
只可惜沈昀一心扑在了谋害嫡母的犯人上,压根没有察觉半点。他见梁羽仙打算动身离去,才猛然想起唤住她:“梁姑娘,等一下!”
梁羽仙回眸,静静看他。
沈昀心知失礼,轻咳一声:“青叶谷闻名于世,我曾听闻门下之徒精通医理,善用岐黄之术,大有肉白骨成起死人等妙手回春之威名。梁姑娘得到谷主单独授命,又能一眼辩得母亲病征,想必深得真传已可出师。”
见她神情未变,沈昀无法洞悉她的心境,只能谨慎斟酌:“听说青叶谷主治下甚严,未经允许不得私下对诊。可沈某实在有一不情之请,纵使避上恳请不符规矩,然事分轻重急缓,望梁姑娘能够帮忙答应。”
“……哦?”
梁羽仙轻声低应,一缕笑意不着痕迹地爬上唇际,可惜沈昀只顾深呼吸,压根就没有留意:“沈某在此恳请,”
“恳请梁姑娘能随我入宫,为我大魏的太子殿下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