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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为什么你们齐国人都好这么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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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的不是名字,用的指代存疑的单字。沈弃回过脸去,看见远处湖边亭子中朝他招手的人。

距离不算远,沈弃索性走过去,那人见他来了,重又坐回去,笑问你是从外头来的么?

沈弃走近些,看清楚人是个年龄比他还要小些的孱弱少年,面色发白可模样生得很不错,笑起来眉眼生动些将面目的苍白掩盖了个七七八八。一身随意系带的素调衣物,头上一根木簪将发簪得将就看得过眼,是个并不讲究的脾性。现今面前摆了副棋局,手中捻着枚棋子,仰脸满眼好奇的朝他笑。

沈弃回说是。

对面那人又问,你从哪国来的?

算是姜。

对面那人托腮凝神垂眼想了一刻,小声嘀咕道姜有几位棋手听说不错。又仰脸注视沈弃,“你会下棋吗?”

为什么你们齐国人都好这么问?沈弃看对方听到他肯定的答复紧忙欢快地收拾残局时暗暗思忱道。

况且他好像没答应要与他下棋。

结果还是下了。

沈弃主要还是闲的,他根本不知道齐怀文要被叫去说多久,比起满御花园漫无目的的转,随便找个人下棋倒也不错。

与面貌的随和与衣着的不讲究不同,对面这人的棋风诡谲而狡诈,沈弃自开局就没顾得喘上一口气。

对面那人看他棋局上的气势渐渐低下去,也松下脸色,看着他的动作说下那里不行你想大龙被屠吗?你下得是不错啦,可惜遇到了我……那里也不行,一点用都没有。唉,那里更不……

沈弃执子的手在棋盘上悬了很久,听这人又是自顾自的分析局势,又是引经据典,烦得额上青筋都突突跳起来,狠狠将棋子捺到个空地,猛地抬眼一扫他。终于,清净了。

但又因为那一步瞎下,他继而又陷入到下一重险情。

于是对面又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你生得怪好看的,为什么到宫里来啊?”

“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唉?我这不仔细看都看出出来,你是我哪位王兄的什么人啊?身上怎么有我大齐王室的家纹。”

沈弃一窒,正想问这很要紧么,却见对方并不指望他回答似的又问起旁余问题来。

“你睫毛好长啊——比我见到的好些姑娘都长。”

还未及沈弃发飙,他又继续讲下去,“不过远远去看看倒不觉得,近看你可真是挺高,一点都不像姑娘。”

“你这手指是怎么回事?我见你左手指节还是一般粗细,右手指节为何这么粗大,而且掌面皮纹多还糙——”

“啊!你会武功是不是!我身体不行学不了,不然你如果能多进宫的话我还能和你讨教个一招半式的。”

“不过——”对面那人忽得止住,嘴倒还微张,像是剩余的话被卡在嗓子里。只一双眼看沈弃身侧。

沈弃还未来得及看,就见颈侧伸过一只手臂,从他指尖取出那枚在手中捻热的棋子,俯身压低沈弃的肩,一绺头发垂在他眼前。那人伸手将棋子按在了棋盘一个位置上,沈弃闻见他身上还没流转干净的龙涎香。再看棋局却发觉往后的路子没那么难走了。

“你跑到这可真是让我一阵好找。”齐怀文直起身子,含笑道。

“你总不能让我呆在一个地方不动。”

“是我的错,我该跟你商量个碰头的地方。”齐怀文赔笑,话罢转过眼去,将目光落在沈弃对面那个少年身上。

沈弃却才发现自方才开始少年就呆滞住,如今脸色愈加苍白无血,只一双眼冷冷的同齐怀文对视。

“方才我来时正碰到人在四处寻大皇子,宫女哭着说早上起就不见您的人影。这会儿露气重,您先回去用膳——”

“不用你提醒。先让我下完这一局。”齐翊玉冷哼一声,从棋盒中挑出枚棋子,又去审视棋局。

齐怀文倒不再动作,只在一旁看着。

“你又要做什么?”齐翊玉捏着棋子的手直抖,猛地一抬头恶狠狠的说。

“没有。只是一个时辰后我就要提问您昨天布置下去那一片疏要,方才陛下召我前去,问的就是这桩事,说过会儿要来看看这阵子的成果。”齐怀文笑着出口,“您穿这身去见陛下于礼不妥,不用早膳气色不好,即便您昨晚背了,可这一身陛下免不了仍要责怪。所以——”齐怀文止住话茬,单只手负在身后,面上带着沈弃见了都要烦的那种笑。

齐翊玉静静听着,听他止住话音才猛地站起身来,面若冷霜的埋下脸打理好衣角,自座位上走出来。正要走,却是一顿,狠将手中仍握着的棋子向亭旁的湖里掷去,却是气力不够,碰到围栏又弹到地上,骨碌碌的滚到齐怀文脚边才停下。

齐翊玉一甩袖子,撞过齐怀文的肩径自走了。

齐怀文目送他走远,捡起地上棋子,指腹捻净丢回棋盒里,走几步坐到齐翊玉原先的位置去。

“他便是你教的那个?”沈弃开口。

齐怀文低下脸正看棋局的局势,闻声头没抬,只肯定地嗯了声。伸手从棋盒里捡出个棋子,放到棋盘上,这才同他对上眼,笑道:“觉得怎么样?”

“原本……”沈弃话音一止,皱起眉仔细琢磨一阵,又去在棋盘上落下一字,才道:“如今看不出了。但棋下得好。”

“当然好。他九岁前可从没输过棋给谁,你今天也见识他这开局了。”齐怀文干笑一声,“他很聪明的。”

“你可与他下过棋?”

“就规规矩矩下过一次。”

“输了?”

齐怀文眨眨眼睛,扯出个笑来:“你猜。”

“你头上那处伤是他做的?”沈弃抬微眯起眼睛。

“争论时一气之下做的,不碍事。”

沈弃左右寻思没找出个妥当的下发,索性丢了棋站起身来。

“再陪我下会儿,左右都是消磨,正好湖边风大,让我这一身味散散。”

沈弃轻挑一边眉毛坐回,“难得你能闻得到。”

“御书房里面熏香太浓了,我总不会鼻子都让香味塞住。你是太敏感了,要你进去你估计迈都迈不开步。”齐怀文无用的反驳道:“不过辨别气味这个我原以为太扯仅存在侠士的书中的,没想到在你身上见识到了,怎么,山主还会教这个?”

“不是师父教的。”沈弃落子。“被你们这些人荼毒的罢了。”

“嗯?这玩意还能自学吗?”齐怀文听得没头没尾,不过也没多想,“兴许凭的是天赋,我见贺泽也没如此过。”

又下一阵,齐怀文看天色差不多,才与沈弃一道往日常教书地方走。

后来还是生出些不愉快,大皇子虽说磕磕绊绊背了个七七八八,但不凑巧让初到的齐王听见,一同连大皇子冷嘲热讽齐怀文的话都听了进去。

沈弃注意到齐王并无一丝王的气度,仅是个普通三十来岁的人,身上熏香味浓郁,面色蜡黄唇色发白,说几句话就要停住咳一下。

齐怀文在旁没能劝住,只能与沈弃一并听了他一通关于礼义尊师敬道的训斥,盛怒之下关了大皇子五天禁闭。在齐翊玉剜齐怀文一眼被齐王看进眼里后,禁闭加到了十天。

齐怀文一面与齐王说无事,一面兢兢业业为大皇子布置了十天内要背诵理解的书。

但也因此齐怀文有了十日的空闲,宁南堂闻讯即到,硬要拉齐怀文出去喝几盅。说正好有在梁国做生意多年的玩伴回来,大家左右一寻思,正好把这两个的接风洗尘酒一起办了,也正好一起聚上一聚。

齐怀文一面暗暗去看沈弃的脸色一面推辞,说何必出去,想的话到世子府摆一桌也行。被宁南堂翻着白眼说在家里喝多没劲,带着沈弃一起去呗,人家堂堂大荒的人,迢迢万里跟着你从姜到齐来,整日呆在你世子府里不出去怎么行,传到外面还不得埋汰了说齐国人不礼贤下士。

齐怀文还想说什么躲过去,却被人紧紧握住肩膀,紧接就听见听见熟悉的声音道:“好啊,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你从前的风姿。”话在最后两个字加深语气。

他回过身去,眼皮直跳得发觉身后的沈弃眼中现出些玩味来。

在一众喝高了就开始互揭老短的旧时好友前,一口酒没喝的沈弃一面听他年幼时做过的事一面瞥着他冷笑。齐怀文纵使替沈弃挡酒挡得头晕目眩也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宛若芒刺在背紧盯着他。

他开始还头疼的一面朝老友说炸桥捉弄李氏公子的火药真不是他备的,一面扭头去讲那姑娘自己贴上来的不是他故意要抢,也不知究竟要向谁解释。

后来就放任自流,只抱着酒壶猛灌心想让他快点醉吧,醉了就不用理会身后那道目光了。

酒局的最后人都倒的七七八八,无奈齐怀文酒量倒还行,抚着墙招呼来堂倌一个个交代下去把人往各自家中送。从梁国回来的旧时玩伴因为刚回来路上着了凉,被体恤灌酒灌得少,人也还清醒就只大着舌头帮齐怀文去指认。

等把屋里瘫了一地的人都送走,齐怀文看宁南堂喝懵了怕他回去轮宁清婉数落,想着等会和他一起回世子府睡一晚,他们也就围一起,暂且歇口气。

梁国回来的玩伴清醒了些,似感叹地说这五国的天马上要变了,我不想死外头,谁知你也竟回来了,我原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齐了。

齐怀文头发胀,他的话没几句听清楚的,只能将传进脑子的碎词拼接造句,倒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自然要回啊,天下局势如此,我只寄望于齐能先撑到能搏一搏那份上。”

“怕是不能了。”那人喝了口小厮送上的温茶,道,“你可知近两月梁国又换主了?”

“确实没想到这么早殷子亢便能上去。”

“唉,任谁攀上梁国盛相国的高枝都能上。”那人打了个酒嗝,撑着头缓了好一阵才继续说下去,“这殷子亢上去做的第一件事你猜是什么?去姜国求亲!”

“什么?”齐怀文的酒顿时醒了大半,晃了晃晕痛的脑袋,坐近了些,问道:“求得是哪位公主?”

“还能是谁,长宁公主啊。”

“姜长千肯?”

“如何不肯?梁军逼境,他姜长千可不是根据遗诏登的王位。虽是大势所趋,可武与几位只认老姜王的铮铮老将不和,文与那位在野的老文臣有过节。姜国朝堂上如今片令难施,好不容易任人唯贤有人可用,虽说给困境破开道口子但将当年推他上位的老人让得罪个五六成。这么个局面兴许过个五六年就能收权,却也不是如今。生了这事,除了将妹妹推出去暂且挡一挡,根本没其他法子。况且即便再疼,那也不是一奶同胞的亲妹妹啊……”

“你师兄没与你说过此事?”齐怀文拔高声调转过头去。

满室登时静了下来。宁南堂一下让这声吓醒了,从凳子上滑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要死也醒了些酒。

“怎么了,吓我一跳!”宁南堂揉着屁股爬起来,抱怨地朝齐怀文叫嚷。

沈弃却没回齐怀文意指自己的话,只开口又问一遍,“姜长宁要嫁去的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我从姜回来时路上遇到去那里的使节了,那人和我有点交情这事也板上钉钉,就全盘托出了。去迎亲的可是梁国盛相国的长公子,也算是给足了面,我昨日才收到姜那边的消息,说公主已被接走了。”

宁南堂刚醒,听得一阵云里雾里,待清醒些去仔细理那话里的关键词,才拼凑出个大致,如此一来吓得又要从凳子上滑下去,好歹齐怀文拉住他。

“所以你们在说,那位姜国盛宠的长宁公主,要嫁给梁国的新王对吧?”

玩伴点头。

宁南堂的脸色登时也与齐怀文的一致了。

齐怀文站起身来,一个趔趄扶着宁南堂的肩才没倒,沈弃目光投向他,手紧紧攥上一旁的剑,但终于没有动作。

齐怀文对宁南堂摇头说没事留下句我去醒醒酒,话罢就推门出去,留下他们三个在一起。剩下那个玩伴撑不住伏在桌上睡了下去,屋中只剩两个清醒着的人。

他们等了挺大一会儿都没见齐怀文回来,沈弃原想去找,被宁南堂叫住,说他走不远,吩咐人去寻就好,趁有空,再来陪我下一局棋。

沈弃本没那个心思,也对他们齐国人对棋这种没由来的热衷无话可说。只是忽得想起什么,顿一下,才叹出口气道,“有个条件。”

屋中就有棋具,宁南堂颠颠颤颤地摆好就猜先下起来,一屋子里只有下棋的声和睡瘫在桌上那哥们的鼾声。宁南堂闲中掀了个干净杯子去喝茶,想起齐怀文的不自然来,向门口偏偏头,问说他是不是与那长宁公主有过什么啊?听说长宁公主可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他平生最爱看美人。

见沈弃不答也习惯了就没管,径自说下去:“不过即便只有一丁点交情他如此好理解,毕竟嫁去哪个王室都比嫁到梁好。”

宁南堂见沈弃停下手中的棋又道:“嗬,你不会真不知道吧?不过也确实只在这几个王室间传。据传……”说着停了下,想凑得近些,谁知刚过去就见沈弃向后倚拉出距离来。

他委屈地嘟囔一句你对怀文可不是这样,我又没想轻薄你。但见沈弃不答,没办法才道,“梁啊,自开国那一辈起始,王室就有养男人的习惯,一辈接一辈,就没过一个例外。不过我倒对那殷子亢有些耳闻,他先前在姜国你们也碰过面吧,主要是他们全王室都碰不得禽鸟,不然就生藓,却不知他怎么想的,专辟了个院子去养鸟……”

沈弃浑身血液似是凝住。

当晚回去安置好宁南堂后齐怀文就提了灯在厢房去找东西,沈弃早上醒了见他还在找。靠近了去,嗅见他一身的酒气,衣服头发都乱,沈弃问要不要帮忙,齐怀文却停住,手中拿着个木匣子,哑声说不必,寻到了。

话罢打开红木匣子的盖,沈弃看见那块曾悬在橘团似的猫颈间的带星碎玉躺在盒内。

齐怀文揉着眉心,重又将匣子合上交给沈弃,长出一口气道:“交代管家,到长宁大婚时将这个送去梁,做贺礼。”

沈弃一滞,接过看着那匣子一阵恍惚,见齐怀文走出门,提醒道:“我来时侍女在收拾你房间,若睡,去我屋中……”

“不过是熬个夜,我从前熬的多了去了。”齐怀文苦笑,摆手让他不要担心。“还不急着睡,得先去书房得处理个事。你今天闲下来就去将军府里,清婉和南堂早先都说过想和你比试比试,之后若还有时候再让他们带着你到崇都的四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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