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1 / 2)
会舞后送姑娘回去,退换房间,与人往来,待一切都打点好,已是八月初。所有的事已由姜长千全权掌握,齐怀文没再上去插手,除去带沈弃与楚音他们道别,整日便就闷在府中不出去。
旁人都道他转了性,再不去青楼厮混,就伏在案前写东西。
一时间不少人以为他忽得从良,准备将冷霜记给续上,但苦于见不着他,有人瞅中齐府防卫松,便翻墙进来想偷偷询问事宜。谁知没到门边就让齐怀文往日那冷面侍卫用剑指着喉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起初以为是个例,齐怀文便自屋中出来,让沈弃放了剑,唤侍卫来请人出去。谁知后来翻墙来的人愈来愈多,有次正巧撞上书房中的白日宣淫。
好在这个不是个脑袋灵便的,先是寻不到屋子是哪个,在院落里四处晃,后是踹翻了花盆人慌了起来,被屋外路过的侍女看出不对劲,叫住仔细问怎么回事。
沈弃正抵人在桌案却硬是让外头一声接一声的盘问吵得恼,欲焰都熄下去,拧紧眉头草草交代。
齐怀文一阵阵的轻颤,站不大稳,索性就倚坐在桌上,从桌案上抓过两张未写上字的宣纸,一手撑桌,微弓起腰,一手在就在腿跟处胡乱抹了两下。
沈弃将衣服穿好,回过眼便见纸粗粝磨得他腿都发红。嘴角动了动,走上前去箍住他的手腕制住动作,将那纸抽出团起丢到一边去,伸手将头上的发带解下叠起,低**一膝点地,分开两条大腿,细细将东西擦拭净了。
待擦净了沈弃直起身来将沾满**的发带一并扔到桌上。
齐怀文赤裸着两条腿走到一边拉开个抽屉,寻出一根深蓝的发带递给了沈弃。“本想晚些时候再给你,现在却有了用处。”
沈弃恼恼得拨了拨一头散下的墨发,也没细看,接过那根发带就拿去拢束头发,眉头依旧不见松,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写出你那本破书的结局传出去让他们把心死了吗?”
“你当年不也追问我结尾吗,比他们狠多了。”齐怀文笑道,见他偏过身不说话,解释道:“从前倒还能,现在断然不能写了。”齐怀文走到另一头,捡起亵裤套上。“现在即便写也写不出什么真意来,停在那便罢了。说来都怪你。”
“关我什么事?”沈弃拧眉,让他说得止住了束头发的动作。
“怪你美色当道,春宵苦短——”齐怀文拢了拢头发,伸手拭掉眼角残下的泪与春意。
一听就是胡诌。
齐怀文话罢,左右看了看自己身上没什么纰漏,一手拉过沈弃,在他久久不展的眉心亲了一下,清清嗓子开了门往外走。
外头的人正被姑娘盘问的直冒汗,转眼就见自己面前的屋子中出来个人。他曾与齐怀文有过一面之缘,记得他长得什么模样,如此一见,那从屋中走出的正是齐怀文。
只是兴许因天热的缘故,发根有些湿,鼻尖也有汗珠,此刻笑着又将门合上,回过身让侍女带他出去,又与他讲冷霜记是真的不会再写,不必再惦记着那个。
这处是齐怀文的书房,他整日埋头写东西的地方,因有时写得晚了,便让人设了床榻与一些同起居室一致的物件。
沈弃兀自整了许久还是没能束好,听着齐怀文在外面与那人聊起的声音,舒了口气走到镜边,对着镜子去束发,这才发觉这根发带与其他的不同,色更深了些,但与往日素带不同,这根上却浮绣了飞鹤的鹤纹。
他觉得不大对,但凝神想了挺久都没想起来怎么一回事,索性甩头不再去想,听着齐怀文传进来的讲话声将那发带束紧了。
齐怀文原想八月十五与沈弃一起在外头过了,谁知临近那两天姜长千叫人来传话说中秋他父王想见见齐怀文,又叮嘱道把沈弃也捎上。
姜长千是主动请缨去做的那中秋宴会的,这阵子见不着人,忙得应接不暇,齐怀文倒怪了他竟也让沈弃去充人数。
到了后才知错怪他,中秋在宫内办的,到的人实在不少,一并邀了不少熟人去,齐怀文一晚上做辑做得腰都疼起,沈弃倒是抱剑在一侧站着,只遇上姜王时才一同行了礼。
姜王早年沙场舔血,接了位后行事果决如行军,三十年时间原先的七国,卫与梁先后被灭国,而姜却被他一手壮大,一跃成五国中国力最强的一个。
原想着会是个杀伐果决仍嗅得见铁味血的老人,见了才知待人竟也和善,腰背虽让岁月与伤病压垮了些,精神却还抖擞。
贺泽此刻在姜长千身后守着,姜长千着了重服走过来向父亲说齐怀文,讲是从学宫请来的,卫徵的关门弟子。讲到卫徵时姜王面上有了些不忍,摇头道他可真是可惜。姜长千又简单讲了几句沈弃,沈弃朝姜王微微颔首。姜王同齐怀文简单讲了两句,倒是对沈弃与贺泽更感兴趣些。刚想多问几句,远方就传来阵姑娘的声音。齐怀文不用去看,闻声便知道又是长宁。
长宁一身绣艺繁琐的宫装,今日生面浩大,头上不知强簪了多少明珠玉铛,耳间为与妆面服帖,也换了十分贵重珠玉切割成的星月。
长宁上来便挽住姜王的胳膊,笑着道了句爹爹,如寻常的父女一般。齐怀文也算是王室贵胄,清楚宫中礼仪,纵使听过多次长宁如何特殊,但今日一见,依旧不自觉愣上半晌。
姜长千问说母妃来么?
姜王道你母亲临近中秋得了伤寒,来不了,说是想你了,回头多去看看。
姜长千讲自然会,说忙过劲去探望母妃。转过眼对长宁说别四处跑了,多陪陪母妃。
长宁别开眼,吐吐舌头,装作没听到。
姜王摇头笑笑,说她愿意跑就跑着玩便是,这鄢陵城够她玩上几年,过些年若出了嫁,就不好四处走动了。
长宁却摇摇姜王的手臂,说女儿不嫁,女儿陪着父王。
姜王嘴上道就你会说好听话,面上却满是笑意,很受用的样子。
待又说了些,姜长千看看时候,道宴会要开始,便引了他们一众落了座。
齐怀文坐席一边的是殷子亢,已经落了座,见他们来起身做了个礼,姜长千同他应酬几句,又带着贺泽去接待旁的客人。
殷子亢人生得瘦高,极瘦那种瘦法,常年低着眼不与人对视。因七岁就来的鄢陵,与姜长千是自小相识的,齐怀文初到鄢陵时让姜长千特意引见过,可殷子亢并不愿深交。话不投机半句多,齐怀文便也识趣不去扰他,时至今日仍是不熟。
会上无非是舞乐,齐怀文因要办事的缘故,前阵子几乎要将各地的舞都看尽了,如今看得直打瞌睡,借故与沈弃溜了出去,摸到皇宫后花园去赏月。
尚还在找路的时候便让一宫女拦住,宫女身后跟了五六个年纪稍小的宫女,沈弃护他在身后,手中剑似要出鞘。
“奴婢并非想做些什么。”宫女倒并不怕沈弃的动作,端庄的解释。她已是上了些年纪的模样,身上衣服也非一般宫女所能用的,想必是个有些阶位的。又对对齐怀文问道,“这位可是齐怀文先生?”
齐怀文说没错。
宫女笑笑,转过身去看沈弃,问,“那想必这位便是大荒的沈先生了。”
沈弃不答,手依旧按在剑上。
“娘娘原是想让我来请贺泽先生去,只是他随着四皇子,不大好要人。如今正好遇到你二位,那边随奴家去一趟吧。”说着拿出腰牌来,递给齐怀文。
齐怀文接过细细看了一阵,将腰牌还回去,对沈弃轻声道,“是慧妃娘娘。”
沈弃这也才卸了些力,回头对那宫女说,“带路罢。”
他与贺泽来此依照师父所言,本身就是来报多年前温家的一恩,如今淑妃已逝,报慧妃也是一样。师父早就说了要当场见一见他们,只是慧妃久居深宫不见人多年,一只寻不到机会,这日竟亲自来叫人,便正好将师父的叮嘱一道给办了。
慧妃住处极幽深,他们绕了许久的路才到,齐怀文在路上差事个路过的,去与姜长千说这事,不用管他们。
时值中秋,宫中各处的月桂早开了几树,小小几树染得几乎一个皇宫都是桂花香味。齐怀文道索性只开这些,要都开了,只怕是塞鼻子香,喘不过气来,现在这秋风中浮着的香不露不含,大方恰好。
到了处所后齐怀文倒并不准备进去,只在外头与宫女一起等着,说你们大荒的事我不便多听,倘若有事叫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