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月正春风(2 / 2)
姑娘从前与人聊天听姐姐们讲过这大夫与那给药方的大夫素来不合,想来齐先生也不敢同他说这药哪里来的。
齐怀文难得一言也不为自个儿辩解,只连连对大夫说下次真不敢了。
大夫捏着药方又骂了好几句,待气过了头才语气稍缓和下来说那不是一蹴而就的,急个什么劲。说着,让人送来笔墨写下一副药方来,说是清热滋阴的,喝上几天大概就没事了。
齐怀文将药方递给让叫来送药方如今候在一侧的姑娘,叮嘱道去煎服副药来,再给沈弃送过去。
转头又对大夫连声道谢,大夫气稍消去些,不让他送,也不要酬金,只凑近了些说我这新得了一幅字,珍品,字迹比对过,一模一样,想不想看?
齐怀文失笑着,说字迹像可不一定便是真迹,就譬如我老师,谁的字都能仿,本人都看不出二致。我什么时候去你那给你看看。
大夫是个书画痴,就等齐怀文这句话,闻言一扫怒气,春风满面带上药箱就离开了。
沈弃在一侧坐着,一句话也没说,一双眼去看齐怀文,眼中却没什么气意。姑娘捏着药单走时看了他们两个几眼,倒也怪了,这几个人里面,貌似也就沈弃最不慌,一点也不见急的。
往后姑娘又往沈弃那边送去几剂清热的药汁,也不知是那药生了些作用的缘故还是因为姑娘自己心中的问题,她是真觉得沈弃的嗓音确实是哑了些。
那流血的事后沈弃与齐怀文中间可算缓和了些,有几次送药的中途遇上齐怀文与沈弃交谈,齐怀文像是也发觉沈弃嗓音的变化,话间提了几句,但应是注意着身体,那药此后再没煎过。
齐怀文再出门就是六月中,因楚音那场舞,为捧热场子,他和姜长千一向都要去。去时安全起见要带沈弃。
沈弃一路骑马在外面,护着马车不让人伏击。虽说经半月前那场不愉快又因流鼻血稍缓和些,可仍是不比从前。
沈弃有时就跟只猫似的,虽说如猫一致的迷人。可也带着些弊端——不愿开口去说疑心到哪里,只知道惹他哪里不快了。
懂得是挺得多,但齐怀文因各种缘故,是了解过在大荒呆过十几年大多数人的性子的,按平常会有一主外一主内一热一冷,但这次没有,连文武两人都没有吐露过,两个都挺闷。
沈弃心思终究还是浅的,喜恶都搁脸上,因可匹敌世间多数人的剑术,也无意去掩。齐怀文便将其纳入有得必有的一失里头了,相比得,这失倒还不算什么。
尤其相较姜长千来说,沈弃心思浅倒也并非什么坏事。有时看他与贺泽相处时的模样,倒也些庆幸他心思稍浅。
十几年说着长,但放人生中也说不上别的了,虽让旁人填满了去,但依当前的态势,他自恃能用往后的余生补回来。
楚音六月中在楼中是除掉最终会舞,她在鄢陵最后公开跳的一场舞,声势浩大,隔很远便拥满人,车行不通,又因人多齐怀文不好下去,便晚到了些。
待进了楼姜长千已在上头朝他们招手,姜长千并不大爱看这种,途中没多少兴致,拉住齐怀文说别的事。
齐怀文早先看过几遍排练,便也同姜长千谈起来,他两人倒十足的不解风情,先是算这场收回多少票钱,又说他们看到些诚意来,待此事过后,会正式的找他聊合作的事宜。整个包厢只沈弃一人看底下的舞。
齐怀文说话时原想去喝酒,谁知酒壶让姜长千缓缓的向远离他的那侧拉,他便又去缓缓的将其挪回来。
他们两人手上进行着这般稚幼的拉锯,口中却一时谈涉王朝更迭的事,一时讲家事。
“公主现在倒不常来我那里了。”齐怀文将酒壶挪回来些。
“整日带着贺泽满京城的转呢。”姜长千又拉回。
“那是你亲妹妹,鄢陵可不大安全。”挪过。
“有贺泽在,不会生什么事的,她多转转也好。”拉回。
“满城世家公子都盯着呢,你还是注意些。”挪过。
“父王不会草草嫁掉她的,没事,这都看她自己的意愿了。她若喜欢,即便是看中沈弃与贺泽中任意一个,父王也不会横加干预。”姜长千止了些动作。
“姜王疼公主我是真见识到了,传闻公主与娘娘有八成像是真的。”挪过。
“听服侍过母亲的宫女讲确实如此。”姜长千没动作。
“你与长宁长得本便有个六成像了。”
姜长千懂他话中意思,轻攥住手,道:“我更像父王多些,况且女儿和儿子不大一样。”
“那想来还是要靠硬抢。”齐怀文朝他挑起一边眉毛。
“全仰仗齐先生了。”姜长宁朝他做出个握拳礼。
齐怀文却不答,一脸得逞笑着将酒壶一把抢过去,倒酒进杯中,刚想饮下,手中顿时空了,头上蒙上层阴影。
他蹙眉抬头去看,身后站着的正是沈弃,不知他怎么的不看底下的舞了,将杯中的酒饮了,又放回案上,接着扭过身去又坐回原处看人跳舞。
齐怀文这是第一次见他饮酒,便也是愣了一瞬,同他打趣一句,见他不应,想来是没心情。
“这酒烈,你喝不了。”
这楼齐怀文常来,常备的也是他常喝的烈酒,想他第一次饮酒便饮这个不行,便又问出口,“可有不舒服的?”
沈弃没回过脸来讲话,只摇摇头。
齐怀文便以为自己想得多了,毕竟他们也不是整天都闷在山上的,应该碰过酒,管束太多怕他不喜欢。便也回过头去,与姜长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朝政中的事,一杯杯喝着酒。
待底下楚音跳完,人一一散场,齐怀文去叫沈弃回去,却怎么也叫不应。
走近一看,沈弃靠着栏杆睡着了,去推,发觉人都懵了。
姜长千在他身边笑出声来,道,“改天要问问贺泽他这酒量究竟有多差了。”
齐怀文剜他一眼,转身揽上沈弃的腰扶他站起来。姜长千提议道让别人来,齐怀文摆摆手说你先走,这边没事,他还能在,就是有些懵,他搀我这酒鬼这么久,我搀他一次不算什么。
姜长千狐疑的看他,上下打量他,让齐怀文没好气骂了几句说怎么?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扶个人罢了。
姜长千看他喝得实在多,步子虚了不说人也躁上不少,笑着,仍是执意同他一起将沈弃运上马车去。
齐怀文不胜其烦,在马车边又讲了两句,忽得出来个瘦高的人,叫了姜长千一声。
姜长千与齐怀文一同去看,是殷子亢。这票因各种缘故,难求的厉害。齐怀文敲算盘时多留了些票给姜长千,让他送给些朋友,想来这便是票的去处之一。
齐怀文与殷子亢大多时候是点头之交,说不上熟,这遭沈弃又喝得懵了,急着回去,客套两句让他两个慢慢聊,就命车夫离开。
车夫送到地方的时候叫了几声,先是叫沈先生后是叫齐先生,没一个应的,没办法才掀了帘子去看,发觉两人倒是都睡了过去。
想了一会,才斗胆上去推了推齐怀文,齐怀文醒过来,紧着眉撑头撑了会,这才叫醒沈弃,拿上他的剑一起进了门。
沈弃倒是还能走,就是兴许不大适应酒,眉宇间一直没松开过。
齐怀文拉他进他屋子里,让他暂站定了,回身去关门,可门刚一关上就身后人拉住肩抵在门上。他被惊得一哆嗦,手中沈弃的剑都落到地上去,头又磕上门框,眼前一黑一阵晕,晕劲尚没过,湿热的吻就繁密地落到脸上。
齐怀文让沈弃这动作逼得顿时醒上不少,刚想说话,下唇就让面前的人衔了去。他知道沈弃学东西向来快,但这吻的来势却比自己亲对方时凶上不少。沈弃捏住齐怀文脸侧颌骨,使了些手劲逼得他分开牙齿,得以让他的舌探进去,随之而来的便是说不上章程的吮缠。齐怀文技巧比他好得多,可若比屏气的工夫,还是自愧弗如,没一会便只好歪头从窒息里逃出来,喘了好一阵。
沈弃勾住他腰,乖乖将头抵在他肩上,只轻轻道,“不大舒服。”
齐怀文让他顶在门上,此刻已醒了大半,便也任由他靠了,伸手抚上他后背顺着,轻声问:“哪里不舒服?”
沈弃抓起齐怀文的手放到自己的喉咙处。
“这里刀割似的。”
缓缓下移,又在胸腔处停留很长时候,透过衣料齐怀文能触到他胸腔的跃动直达指尖。
“这里像打鼓。”
沈弃继续抓住他的手向下走,最终停在小腹。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有一缕光在跳,上半身微微向前倾,嘴在齐怀文耳边停住。
“这里在烧火。”
齐怀文开始无声地笑。
沈弃就在他身前拥着,自然能体会到他笑时微微的颤意。周身一紧,向后退了些,面上有些疑惑,便抵住他的额头。四目相接,那般深黑的眼正对上齐怀文,睫毛长得像要扫到齐怀文的脸上。
沈弃却不觉得什么,眨眨眼睛,问,“怎么了?”
“你没喝过酒?”
沈弃摇头,“喝过,但不像这个。”
“这是烈酒,你喝不了。”
沈弃“唔”得应了一声,又将头靠在他肩上。
齐怀文笑意更浓,将他勾在腰上的手拨了下来,又将人送到床上去。转身要走,被沈弃捉住手腕走不得。
“我去将你的剑捡回来。”齐怀文在他眉心吻上一记,这才走过门边,将落在门边的剑放回桌子上。
正解着衣带,眼光扫掠到床上去,发觉沈弃目光沉沉盯着他。他将外衣脱掉,夏日里衣服本便不多,很快便只剩中衣,再除掉鞋袜,这才走近了坐到床边去。
床上的人仍用一双浓黑的眼看他,齐怀文目光同他接上,含着笑意道:“怎么,要我帮你脱?”
沈弃这才撑手坐起来,伸手去除外衣,原想将头发也解散了,让齐怀文叫住,“别散开,不然等会儿压住,会疼。”
沈弃懵懂地点头,将衣带解了。齐怀文借他解衣的时候打量一下床的尺寸,发觉两人滚起来也足够,便往床中央挪了些。
沈弃和他一般剩得件中衣便又去捉他的手腕,将人拉近些,眉拧在一块停了片刻,气氛将凝滞到得齐怀文救场时,才终于启唇道,“我不在下边。”
齐怀文佯装不愿,“我要不肯,那你还要我回去?”
沈弃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慌,但很快便笃定的摇头,攥着齐怀文手腕的劲道加重,“不行。”
齐怀文被他那副实在不行就用强的模样笑到,凑上前去轻轻亲在他嘴上,道“我又打不过你,让你睡就是了。”
转念一想,又问,“你会么?”
沈弃不答,躲过他的眼睛,一下掀翻压他在床榻上。
齐怀文让他用往常犯人的手法将手反绞在背后,看也看不着人,不禁哑然失笑,“你压着我手做什么?我又不挠人,也不是仇家要杀你。”
沈弃不应他,忙了好一阵都没什么成效,这才语气不大好的说,“听说挺疼的,你要半路跑了怎么办?”
齐怀文原本疼白了脸,听见他恼恼的自语,没忍住又去逗弄他:“你听谁说的?”
沈弃让他问到,便又闭了嘴,手上动作倒是没停。
齐怀文疼得头上都晕出层薄汗来,终于打消了继续逗他下去的念头,出声道,“不疼,我都到你床上来了,哪里跑得掉。你松开我的手,我自己来做这前事。”
沈弃将信将疑松开他的手,齐怀文便翻身推倒了他,压在他身上。
事至中途,沈弃仍忌惮着,怕弄疼了他,直到齐怀文讲了几遍没事才开始起起落落的动。
齐怀文断断续续的喘息很悦耳,沈弃自己的声音一直没变化算梗在他心头的一大件,便喜欢听不锐不尖中低恰好的嗓音讲话。也是因此齐怀文起初每日同他讲那么多事,他即便不如何喜欢他,也愿意一一听了去。
齐怀文的声音是难界定的,他极懂如何物尽其用身上的某些长处,如相貌又如声音。
往常是低低懒懒的公子音,含住贵气散着儒意,眯起眼睛算计人或是尽力哄骗时,故意将话尾拖得稍长,很是撩人。
齐怀文并不是个太拘谨的脾性,在床榻上既会喘也会说。早些年逛青楼妓馆仿佛要住在那块,凭空学了不少床笫间的话,虽是非粗鄙也念着沈弃年纪小注意了尺度,不敢过于放浪,但那换着法儿吐出的淫词艳语经他嗓音一哄,凭空生了缱绻之意。
事后齐怀文腰已被折腾得抬不起腰,一身黏汗,水中捞出似的,发根也让汗湿尽了,唯一的力气便是歪过脸去亲吻在躺在一旁的沈弃。
他们两个都累坏了,他拉住沈弃摇摇头,哑着嗓子道太晚了,明日起了再说,还未听到沈弃的答复,眼一阖便再叫不醒。
至于次日循着鸡鸣醒了腰痛得直不起来,扶着腰穿上衣服,悄悄趁侍女没来溜回自己房间时仍有温热顺着腿往下滑,倒都是后话了。
不过这日日上三竿沈弃洗换完后,在自门中出来时撞上个侍女,侍女忙不迭道抱歉,怕惹了他不快。沈弃好心情的说了句无事,话说出口,别说侍女,连他都惊到。
至今大家都不知道,为何沈弃的嗓音一夜间便全然变了。
从稍显稚气的少年音,改换为醇陈的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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