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刺青（2 / 2）

芳千束叹了一口气，收拾好需要的材料，开始着手这一次艺术之行。

对于美的事物，芳千束一直是享受的，眼前的人更是让她着迷，可以说是她纹身以来遇见过最好的身体。他有着非常漂亮的背部，没有男性肌肉的虬枝盘结，也没有女性的丰腴充盈，清瘦颀长的身材线条感十足，像一张不染尘埃的白纸，准备刺青处的两个性感腰窝，更是激发了芳千束无穷的想象力。

麻药下去的时候，闻朝暮还在闭眼假寐，他那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眼扫向何作，换来何作的摊手。

“这是为大家好，谁知道你受痛后会做出什么？这工作室经不起你折腾。而且芳千束的刺青要做很久，你趁着这个当口睡一阵不是挺好的？”

闻朝暮没有反驳，他也的确累了。麻醉药起效后，刺青用的长针刺进皮肉却完全没有痛感，这种奇怪的触感让闻朝暮觉得很新奇，坚持感受了一阵后，闻朝暮就渐渐眯上眼。

何作在旁边看着芳千束一针一针挑着染料刺入闻朝暮的皮肤，渐渐走了神。

在廓尔勒，杜鹃能开满一个山头，火红火红一片，所以又被称作“映山红”，而斯佩吉奥苏杜鹃则是杜鹃的改良品种，只在荷兰和比利时培养。他的父亲将斯佩吉奥苏杜鹃从阿姆斯特朗带回廓尔勒，开在他们在廓尔勒的庭院里，像燃烧的火焰。

他那时总会摘上几朵，绑成一束，藏在宽大的衣袖间，一路小跑到修道院，从小门偷偷进去，沿着台阶往上，将花束送给阁楼里的小妹妹。虽然何作已经完全记不清她的脸，但眉间点的朱砂却不时在梦里辗转。

神思游走间，何作被闻朝暮徒然动了一下的手拉回，他趴着的身子也有了颤动的迹象，似乎在睡梦中见到了什么，芳千束差点一针刺偏。

“给他再加三针镇定剂。”

“三针？这会要人命的。”纹身师咋舌。

“对他而言没事的，算了，你继续，我来注射。”何作自己动手，起身拉过闻朝暮的左手。上面存留的针孔还未消退，他找到血管，将一管镇定剂推入闻朝暮的身体里。

“一针就好。”闻朝暮睁眼阻止何作接下来的注射，“否则我会睡太久，明天我们还有工作。”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纹荷花在身上，但你不应该隐瞒自己被针刺入情绪有波动这点，很危险。”

芳千束在一旁呆住，刚刚趴着的这人情绪有波动？除开身体突然颤了一下外，她还以为这位大人物已经睡着了。

“他不会出来的。”

“即使是‘朝歌’出来也很麻烦。”

“所以我没有阻止你在我身体里注入镇定剂。”镇定剂开始起效，闻朝暮闭了眼，“我先睡了，结束后就带我回去吧。”

何作退回座位前看了一眼进度，闻朝暮腰窝的右下方，代表死门的荷花已经有了大致的形状。

荷花刺青完工后已经是深夜，芳千束给了何作一堆药物，又叮嘱了一系列需要注意的事项，才给他放了行。何作纹过身，就算他不会照顾人，也多少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证安全和卫生。

何作极力避开被保鲜膜覆盖着的荷花刺青，将闻朝暮腾空抱上红色RCF的副驾驶座。在镇定剂作用下，闻朝暮睡得很沉，散开的头发勾勒出苍白的线条。

RCF的隔音效果很好，玻璃窗一摇上，几乎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只有车子本身大不明显的发动机怠速震动声。深夜的道路上没有太多的车，何作打着灵敏的方向盘，轻易地超了一辆又一辆车，平顺得像流水一样。

“到哪儿了？”开了许久，闻朝暮终于转醒，他扶住自己的胯骨，后面很疼，麻醉已经失效了。

“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

“是么？”闻朝暮的左手抚上玻璃窗，不夜城的灯光将他的手照得莹白见骨，他似乎想找点什么话题来和何作说话，顿了顿后终于开口，“你没有阻止我纹上荷花，这点很好。”

“应该的。”

就像他是刀口舔血的雇佣兵，却没有纹“地狱鸟”、“过肩龙”之类的图案，而是选了女性意味比较浓的花。闻朝暮和他一样，认为纹身是一种寄托，要么不纹，既然纹了，一定是心中的寄托。

“越过邱秘书和吴痕，还没有经过爷爷的同意，就找到你来担任我的安全助理，其实是一种冒险，我到现在都无法确定正确与否。”闻朝暮笑了笑，“但就目前来看，不算是坏事。”

“多谢信任。”何作垂首，“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更多的信息。”

闻朝暮终于简要说了些原点的事。

原点是闻朝暮亲自挑选的安全助理，单从身体素质而言，他并不合格，可他却凭借独特的直觉与反射才能，用身体挡住了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射向闻朝暮心脏的子弹。

他的鲜血和脑浆洒了闻朝暮一身，闻朝暮扶住原点的时候，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但根本就不可能救回来。

因为原点的死，闻朝暮的精神受到重创，被紧急送入专门的养护医院，注射了大量的药物后，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了好转，看护们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他们的继承人出逃成功。

闻朝暮人格分裂这点知道的人并不多，对他行为上的异常只用了“精神受到重创”来解释。

“有时候我会想，他们或许是故意选择了原点……”在副驾驶座上闭眼假寐的闻朝暮言语间有隐忍的痛苦，“他们知道我精神力上有问题，所以故意挑选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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