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云浅,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楚长虞被云浅这么上下一打量,眼睛一愣,心里顿时慌乱起来,悔不该方才一下昏了头,不知怎么傻了,才会说出那般糊涂话来。如今要是被楚云浅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可就真的难堪了,忙道:“嘿,楚云浅,我身上是有啥宝贝吗?让你这么盯着我?”
“宝贝可能是没有,秘密倒是应该是有不少的。”楚云浅纤眉闪动,坏坏一笑,道:“阿姐,这些年你浪迹江湖应该有不少奇遇吧?莫愁湖断情居的秦嫣诺当然也可能是其中之一的,对吗?”
“你怎么会知道?”楚长虞被楚云浅这么一问,心知自己这位通博古今,无所不知的鬼才小妹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算自己再怎么能说会道,也必定是瞒骗不过她那一双,比教人只听名字就会瑟瑟发抖的天下奇毒,还要毒上不知几万倍的“毒眼”的。
于是,自知无路可退,再多伪装掩饰也是白费的楚长虞也就不打算再作无谓的挣扎了,索性干脆就把当年的事豁开了说,“没错,秦嫣诺与我确实曾经有过一段交集,但我当时也并不知道她就是谋害沈远他师傅的凶手啊!”
这话刚一说出口,楚长虞就悔之不及了,也不敢去看沈远和楚云浅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说错话了。当下只把头悄悄转到一边,像是忽然来了兴致,感慨颇深地欣赏夜色如去。未了,还不忘饱含深情,浑然忘我地抬起头笑着说道:“哇啊,今晚的夜色可真是美啊!放眼这浊尘俗世,也只有这渺无人迹的深山空林才能够见到这么美丽的夜色了吧!”
欣赏完了夜色,半晌过去,沈远与楚云浅还是直直盯着她不说话,都一副看你表演,随你尽兴,我们就陪着你继续玩儿的模样。
楚长虞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能苦笑不已地悻悻回头,嘟着她那迷人可爱的小嘴巴,鼓起两个微醺似醉的小酒窝,笑着道:“你们不觉得,今晚的夜色真的很美吗?”
“今晚的夜色,很美吗?”沈远温柔细语,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云浅,像是在质问与等待她的回答似的,像是婉转柔情缓缓蔓延向她的领地,又像是冰冷獠牙渐渐露出了一丝缝隙,不断扩张,想要把她慢慢融化,慢慢吞噬,像这瑰丽无垠的苍穹下的,那仿佛云海波涛一样温柔美丽的月光永远流淌在他的心底。
楚云浅的心里本来还在想着楚长虞,她到底跟当年“飞鸿剑”楼师师的死有没有关连。但此刻被沈远这么一望,心里不由泛起一丝久违的温暖与甜蜜,但却比从前那种脉脉柔情的缱绻缠绵,更多了一分莫名不安的惶恐与惊惧。
她很享受自己在心上人的眼睛里只是唯一,无与伦比的感觉。可是,此刻,她竟又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个沈远与她重生以前的那个沈远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她却又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
因为,就算她明明知道了那些让她不由存疑的地方,她也不愿去相信与接受。她始终告诉自己,要相信他,要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一直爱着的那个人。
他就是沈远,是自己今生今世,唯一最爱的人,也是唯一最爱她的夫君,沈远。
“哦,那个,原来公子就是镇北大将军沈渊沈老将军的公子沈远沈公子,寒云山楚云浅久仰‘劫剑将军’威名。如今,有幸得见‘劫剑将军’真容,真是小女子三生之幸,幸会,幸会!”
楚云浅被沈远那么痴痴情深的盯着看了很久很久,心里早已经是一片凌乱。
但是,等到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想要结束这一幕虽然让她很欢喜却又令她无比尴尬的情景的时候,却冷不防竟被沈远一把将她的手抓了过去,紧紧握着,高高举在楚长虞的面前,带着几分薄情薄幸却又决绝认真的笑容,不容置疑地向长虞轻身一揖,冷冷道:“长虞,抱歉,与你分别这么多年,也不曾再去寻你,是我沈远对不起你。”
楚长虞此刻看着沈远那仿佛依旧和那时一样清冷孤傲的眉眼,听着他温柔细腻,低沉绵长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却仿佛像是忽然袭来的一阵疾风骤雨,漫天呼啸地下在自己心里,却又点点滴滴,亦如此刻脸庞上面无声滑落的眼泪,恍若琴寂风幽,汨汨断肠。
“但是,我还是必须告诉你,我喜欢云浅!我爱她!”
这句话,沈远虽然是说给长虞听得,但不等把话说完,却已不觉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云浅身上,任凭楚长虞孑孓孤单,伫立在旁,却再也不看楚长虞此刻已是如何伤心,如何难过了。
“这块玉佩,你若喜欢,我便还你,可好?”
沈远浅浅含笑,谦谦慢言,仿佛还是像从前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平静,但此刻在长虞耳畔听来,却早已是另一番刻骨滋味,如万箭穿心过,痛心断肠,无奈自己却已没有半分余地,可守矜诚。
“人言山盟无棱,海誓无声,曲曲一枚玉佩罢了,又如何能够换得来似此韶华灼灼,良辰美景呢!但不过秋雨烟墨一场,又谁留得住风吹云断,陌路之上,是谁的琼梦,谁的梨花。”
长虞一笑转身,只愿就此离去,再不回头。
“长虞——”
“长虞——”
方才举步,身后便又传来两声同样关切,同样惋惜的呼唤,楚长虞听来只觉不尽凄凉,纵使手持长剑,孤胆笑傲走在这茫茫夜色里,却也抵不过心里那一道举目无岸,深不见底的伤痕。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一句诗叫做“凤非梧桐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