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姑娘，可是唤得在下吗？”

沈远按剑腰间，眉目专情，望着楚云浅痴痴入神，木然半晌，不知俗世，只觉眼前人神似嫦娥，仿若瑶仙，如画中洛神自画中走来，若天外飞仙自天外飘临。

楚云浅在看着沈远回眸转身的时候就已经傻傻呆住了，哪里还想得起别的什么来，只感觉自己仿佛是从忘川碧落走来，带着前世侥幸不曾被那一碗孟婆汤抹灭的回忆，又回到了这座因为有他而更美丽，也更温暖的人间。

纵然只是一个瞬间，也足以抵过永远。

可她要的不是瞬间，而是永远。

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再分开，不再别离，不再绝望。

可是，沈远紧握在手中的一块寒玉石，却不觉中让一直站在他们旁边的另一个人，凝噎不语，笑容不再，黯然转身，枉自心伤。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哭，我可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大侠女啊！”

“为什么！”

楚长虞握剑的手不觉又攥紧了几分，如莹莹葱玉一般白皙纤细，却又轮廓分明的指节，在清幽朦胧的夜色里，更是隐隐透出几分冷冽清寒的美丽与孤独。

绿衣飘飘，玄金显耀，楚长虞把剑无言，仰望长天，淡看夜色无边，却如水墨潭渊，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自己像是被贬落凡尘的哀怨仙子，幽然伫立在依稀温暖的月光下，遥望着天上不知踪迹何处的幸福，独自偷欢，顾影自怜。

“梨花倾落，思念滂沱。幽微如我，撷雨成河。”

这段短小情诗虽然自沈远心中不过须臾之间便已完成，但饶是他在心中念了千百多遍，却也好似说不出口。

沈远痴痴凝望着楚云浅，仿佛整个人连带着他的心他的魂，都已醉倒在她的眸子里，往日里风度翩翩的一个陌上佳公子，如今竟是成了一个笨嘴拙舌，吞吐半晌，却仍喃喃不能自语的痴情人儿，“姑——姑——娘，你——你——真——美！”

但此刻情景虽是难堪，却也正是因此，反而愈现真情，且愈加动人。只因为，此刻说出这句“心里话”的人，乃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绝代美少年，更是被这句“心里话”所称赞的姑娘的心上人。

“公子此语，云浅心领了。却不知公子此行，所为何来？”楚云浅浅笑盈眸，言语中只若风轻云淡，仿佛心中所有悲伤与喜悦都在这一言一笑之中消逝无踪。

“姑娘言谈，当真有趣。不瞒姑娘，在下此行，乃是为一故人而来。”

沈远似乎丝毫没有把刚才想要表达对眼前这平生仅见的诗画佳人的倾慕之情，却不想竟是头一回心绪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的事放在心上，只想眼前这位姑娘对于自己的赞美不多不少只用了一句“心领了”便算是回答，既不骄矜，也不怯懦，更不俗气，倒也真是有趣。

“故人？”楚云浅听到沈远说到故人，不由心中暗自一怔，“他何时竟也有了故人了，为何从前我却没有听他提起过？却不知这故人又会是谁呢！到底长得是何模样，而又来自何方？”

心下存疑，楚云浅吟吟浅笑间，心道：“不妨，再探问探问他，看看他口中的这位故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楚云浅暗自思量间，却忽然想起，“莫不是就是这些日里被这窝土匪伙同别人，诱拐贩卖到这土匪窝里来的那些姑娘吧。”

楚云浅愈想愈觉得事有蹊跷，却还是吟吟浅笑地笑着和沈远颇有默契说着一些趣味闲言。

但楚云浅初时因为一时动情，不曾留意，所以也就没有发现沈远手中还攥着一块幽绿晶莹的寒玉石，但此刻仔细端详了沈远脸庞轮廓，言语神情及身形姿态许久，楚云浅终于发现在沈远的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好像对他很是重要的东西。

所以，楚云浅心中半是好笑半是懊恼，不由地好奇问道：“公子似乎面有忧色，不知可是心系‘故人’，所以，才会如此紧张，如此彷徨，如此牵挂？”

楚云浅笑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关心却更像是在打趣，尤其是说到“牵挂”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盯着一只可爱的小白鼠一样看着沈远，留意着沈远脸庞上眼睛里的每一丝微妙变化。

可是她却又故意将目光放得很短很短，很轻很轻，仿佛是不愿甚至是害怕被沈远看出，她其实很在意他的回答。

沈远此刻虽然已经不再沉醉着迷于楚云浅那几近清绝而又极尽幽柔的气质，但在沈远的脑海里和心里面却仿佛还是飘荡着楚云浅的美丽身影，让他虽然看起来好像也是一样地风度翩翩，从容随意，但却禁不住缠绕心中的那一丝迷惘柔情，挠人心弦，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