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一个想法蓦然在他脑中跳出，慢慢成型且壮大：如果不是抓拍，我在他的镜头里会是什么样呢？

陈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忽然发现某种名为冲动的欲望正在冲破他的灵魂。律师向来是解决别人无法确定的问题，可是他此刻却觉得，许哲的出现是他无法解决的不确定。

他垂下眼睛，又添了一条消息：“谢谢你帮若清拍照片，改日请你吃饭。”

许哲是被自己的胃疼醒的。他保持着起早贪黑的工作态度，大部分时候精准地保持着工作和家的两点一线生活，最忙的时候甚至只有一个地点：吃、住、居全在他那个摆满了器材的工作室里。

孟铎不知道多少次质疑过他：你这样一个死宅，到底是怎么保持身材不走形的。

许哲心想：自己去野外深山老林、海边礁石出活儿的时候，你还在家睡大觉呢。他一直不以为意，比起摄影，他丝毫不吝惜自己的睡眠。

只是胃病似乎比身材走样先找上他。

许哲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七点，才睡了不到六个小时。可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起身去厨房烧了壶热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口喝下去，但是脸色仍然发白，严重的不适感冲击着他的腹部。

他上次这么严重地发作胃病还是在一年之前，那时候他刚有要自己开工作室的念头，场地、设备、人员、钱，他统统没有。那段时间他一边疯狂地上网接各种修图的活，一边又和原本的公司在合同方面牵扯不清。加上那个时候烦闷的很，晚上还出来喝酒。胃病发作的时候他正在张老板的酒吧，他觉得自己都快死在角落里了，也多亏了和张老板熟识，他才没有因为急性胃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在那之后，张老板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失恋才喝的那么凶，一直想着给他介绍个对象。许哲也懒得解释，只是慢慢地去喝酒的次数就少了。

他搬家之后，家里没准备过胃药。不得已翻找了两片消炎药用温水服下，他打开手机，打算查一下附近有什么药店。

却看见陈远那两条消息。

他忽然感到心中一种奇异的愉悦，伴随着胃部不时的疼痛，混杂成了一股扭曲的兴奋。

自己不会是个受虐狂吧，他腹诽道。

查完了药店的位置，他勉强起身，给自己披了件厚外套，脚步虚浮地准备朝屋外走去。已经穿上了一只鞋，他脑中忽然有一个大胆又逾矩的想法。

像是病痛带来的冲动，又像是那两条消息给予的勇气，他敲敲手指，在和陈远的对话框里打了一行词不达意的文字。

“今天不行，胃病犯的很严重。改天约个时间？”

陈远从没问他今天有没有空，他发完就后悔了，立刻撤回了那条消息。

他只是在撤回的瞬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孤独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