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暗访县衙(下)(1 / 2)
寮房里温度很低,堪比牢房,云娘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乔元策关切地问道。
“没事,”云娘走到长铺边,将叠好的棉被摊开,抖了抖,“这里太冷了,我觉得我需要盖两床棉被,给你留一床够吗?”
“额........”乔元策有些尴尬,“一床就够了,我不怕冷。”
相比于乔元策,云娘显得坦然得多,踏踏实实地往被窝里一钻,没睡,想心事。乔元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抱起被子,披在身上,往屋子中央的木椅上一座,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了。
云娘冷不防瞥了一眼屋子中央,讶异道:“你傻坐着干嘛?”
“啊?”乔元策一下子惊醒过来,“我......我不困,坐会儿。”
不困?骗鬼。
云娘呵呵一笑,“这床这么大,够四个人睡,你爱睡哪里睡哪里,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你砍自己手指的时候那么潇洒,现在怎么跟个婆娘一样。”
经她这么一说,乔元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可以对天发誓,对云娘并没有非分之想,也绝对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可他从没见过这么“没羞没臊”的女人。虽然他对她满心钦佩,不过,跟这样的女人相处实在有些吃不消。
他在香雪楼里这些日子,见识了过去没见识过的女人,一时难以适应。云娘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从前他的生活里有没有女人她不知道,但如果有,那一定是一个规规矩矩、行为检点、贤良淑德的女人,把所有称赞女性的词汇放在她的身上都不为过。乔元策代表了这个世上大多数本分的男人,看惯了良家女人,无法接受青楼女人对待男女关系的洒脱态度,这在他们眼无非是轻浮和下贱的。
云娘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人言可畏四个字对她们这样的人而言,都是放屁。
乔元策不想显得太扭捏,还是上床睡了,二人中间刚好间隔两个人的距离,过了一阵子,倒也觉得这么躺着没什么。既然心中没鬼,男女同榻而眠又有何妨?
“那个......”他犹豫片刻,道:“我跟着你,不会坏你的事吧?”
云娘轻轻叹了口气,“你都已经跟来了,我还能怎样?”原本她计划一个人来,花姐虽然不放心,非要炎嗣一起跟着,可拗不过云娘的坚持,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岂料一离开敬花堂,她便发现了在外面偷听的乔元策。云娘当日一语道破炎嗣的身份,令乔元策看到了希望,她早知道他会来找自己,但偏偏却在这个时候.....乔元策虽不是故意偷听的,但事已至此,云娘也没必要三缄其口。
乔元策主动提出要跟她同去,帮她查案,作为回报,她要带他去见陇右王李逝。
“我想请你......帮我找陇右王李逝。”由于云娘没有直接答应,乔元策又问了一遍,“行吗?”
“我没见过他,”云娘淡淡地说,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我只能去秀山草场找燕夫大哥,让他帮忙传话,至于能不能见到他,看你造化。”
“这个我知道,”乔元策暗暗下定决心,就算云娘和燕夫都帮不上忙,他就自己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不可!
云娘一直没有问过乔元策他找陇右王的目的,但她生性敏感,能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帮他,就算他不跟自己来,她也会竭尽全力地帮他,只不过她不想见到李逝,一次都不想。
“你......你是香雪楼的当家人,怎么会没见过李逝呢?”
“他不来这里,有任何需要告诉他的情况,都是燕夫去联络。”
“哦,”乔元策思索了片刻,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个好人吗?”说完又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他好说话吗?”
即便改口,他还是词不达意,云娘明白他什么意思,答道:“像他那样少见的常胜将军,看惯了生死,经历过沉浮,必然有一颗宽容的心,就算你是个无名小卒,只要他愿意见你,必定会以礼相待。如果事情属实,或者足够有意义,他一定会感激你,你不用担心。”
乔元策有些欲言又止,她明明说不认识李逝,怎么好像又很了解他的样子?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那我们明天怎么办?”他又问道。
睡意袭来,云娘打了个哈欠,慢慢阖上双眼,“先干活吧,等把这里的地形摸透了,咱们再搜查。”
“好,听你的。”
前半夜,乔元策根本没睡,他担心得太多,以至于辗转反侧,反倒是应该失眠的云娘,安眠了一整夜。后半夜,天公不作美,又下了一场夜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次日必定更加寒冷。
闲捕快李苦是个挺细心的人,第二天一早就给他们送来了薄棉衣,县衙里的棉衣都是男人的尺码,云娘穿着都不合适,可李苦偏偏能找出一件小一些的,穿在云娘身上正合身。
“陆老弟,还不赶快哥哥我!”李苦倾斜着身子,倚靠在门框上,一脸期待。
云娘在心中冷笑一声,表面上却淡淡的,道了一声:“多谢李哥。”
乔元策一夜没合眼,又劈了一上午柴,直到中午都蔫头耷脑的,连午饭都没吃就回去睡觉了。
李苦不仅带着云娘吃饭,还带着她逛完了整个县衙,介绍了这里的厨子、衙役、老妈子和使唤丫头,整整二十八个人。
“这县衙里怎么这么多人?”路上,云娘疑惑地问李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