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罢惊魂争端乍起（下）（2 / 2）

乔元策会舞枪弄棒不假，却是个旱鸭子，丝毫不会水性，要是他会水，就从船上跳下去，自己游到岸上。

“哎......”可他一个铁拳偏偏打在了棉花上，不得已深深得叹了一口气，愤懑得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面发呆，越想越不甘心，“难道.......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不是我们，是你，我可从来没说过要去救火，”云娘容色淡淡，声音亦冷了不少，“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审时度势，取舍得当，方能善始善终。既然没有能力力挽狂澜，那就先保全自己，少去操心那些尚且还做不到的事情。让能者先行，岂不是更好？”

羊二爷也不想凑这个热闹，因为他已经判断出西子湖距离火场究竟有多远的距离，自己武功不济，脚力不快，去了也是白去，所以并不打算走这一遭。另外，他今天晚上实在已经折腾够了，全是拜乔元策所赐。

可乔元策不是个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死脑筋、脾气硬，“姑娘此言差矣，行走江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道义所在，我岂能视若无睹？”

云娘看得出他读过书，没想到脑筋这么死：“如果一军主帅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明知结果是全军覆没，还固执己见、好大喜功，为了什么狗屁名誉和道义置全军生死于不顾，那他只会留下千古骂名！”

云娘此言，着实令乔元策吃惊，连羊二爷都颇感震撼和诧异。

“火是乔公子你放的吗？”她继续道。

“什么？”

“换句话说，这场火是由于乔公子你的疏忽导致的吗？”

乔元策身体一僵，瞳仁骤然收缩，在眼眶里微微颤着，“那......自然不是了......”

“既然如此，你这么积极做什么？能忍才能自安。香雪楼可以眺望全城，你若放心不下，到里面去看喽。”

乔元策心意已决，完全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望着水面，跳还是不跳？

跳吧!

屏住呼吸，双手握拳，双眼一闭，脖颈处一阵剧痛，失去了意识......

云娘偏过头，用余光一扫，疑惑道：“你打晕他做什么？让他去好了。”

羊二爷咧嘴一笑，“他一个异族人出现在火场，若是碰上衙役，不就糟了？”

“哼，随便你吧。”

虽然云娘松了口，但还是不想理羊二爷，双眉蹙起，眉峰仿佛沾染了秋风的凛然，一双亮眸里倒映着粼粼波光，一圈圈涟漪如同女人的裙摆，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羊二爷将乔元策放平在船上，坐在了云娘的身后，沉吟片刻，低声笑问：“你何时喜欢上逞口舌之快了？”

“我向来如此，你不知道吗？”

羊二爷一听，无奈地抿了抿嘴：“你可从不跟外人如此......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她还是冷冰冰的，像只危险却可爱的刺猬。

羊二爷凝视着她的背影，许久没有再开口，直到顺着水路驶入香雪楼。

进进出出的女人们个个面如彤霞晓露，衣如欲放花蕊，云鬓斜簪，教郎品评。羊二爷才无心思去解她们的幽闺之情，扛着还没醒过来的乔元策，找个了空房安置了他。

安置了乔元策，他准备去寻云娘，打听一通得知她去了老板娘——花姐的房里。

到了花姐的房门口，却被一侍者拦住，说云娘已经睡下了，若有事，明日再谈。

羊二爷只得作罢。

三更天，夜雨来袭，雨水一滴一滴砸落的声音聒噪而没有规律，听在耳里，更加重了疲累的感觉。夜雨扑灭了那场大火，越下越冲，肆意冲刷着破败的废墟，抹灭了残迹......

察觉到这场夜火不简单的，其实大有人在，云娘、羊二爷，或是其他什么人，他们无一例外，不愿意做那个多事之人，也没有能力查清事情的真相。而乔元策，不过是众多心有余而力不足之人当中的一个。直到日后，一个东秦商客造访香雪楼，牵扯出一个鼎鼎大名之辈，钱塘百姓这才得知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