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忆起唤怜怜(1 / 2)
十三年前,魔教动荡。
大雨磅礴,山体被冲刷出裸露的白岩,细嫩的枝叶不堪重负,折断的枝桠横贯了林间小路。陆风踩着一脚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踢开挡路的树枝,扶着身旁高大的人往山下走去。
那人罩着一身黑袍,怀里护着个半大的孩子,于喧嚣噪杂的风雨声里,孩子睡得一脸安然,紧挨着男人胸膛的脸微微泛红。
这时,身后的林子里隐约透出些火光来,像是长龙,连成了一条线,又似是渔网,此刻正到了收网之时。
陆风脚步一顿,神情凝重地说道:“教主,他们追过来了。”
那人回身去看,自兜帽下露出一张与唐怜七八分相似的脸,正是魔教教主唐元。
陆风松开扶着他的手,急声道:“雨天路滑,这么拖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抓住。属下愿去挡住他们,为教主夺得一线生机。”
唐元愣了愣,低头去看怀里的孩子,嘴唇翕动,吐出来的话尽皆淹没在雨声里。
陆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咬牙将他往前推了推,喊道:“山下有属下安排接应的人,他会带教主和少教主去无极观,等见到了清隽真人,他一定会保教主的。”
言罢,他抽出腰间长刀,义无反顾地折了回去。刀刃闪着白芒,大雨击在刀身上泠泠作响,如长歌当哭,惊醒了大梦。
唐怜睁开眼睛,唐元的黑袍与陆风房里的烛火重合在一起,虚虚实实之中,只听他轻声说道:“这么说来,爹与你分开的时候,就已经受了重伤。”
陆风微愣片刻,接道:“腰腹要害被刺了一刀,上了金疮药。”
唐怜苦笑一声,说道:“陆叔叔可知,这之后又发生了何事?”
“不知。”陆风眼中泛起一抹痛色,说道:“那夜我与教众交战,若不是陆雨及时赶来,我这条命早就没有了。陆雨为查明内贼,当了名义上的教主,而我则被他安置在江南城,暗中寻找教主和少教主。此后我去无极观,见到了清隽真人,他说教主,教主………”
话到这里,他突兀地背过身去,不着痕迹地在眼角拭了一下。
唐怜想起少时教中的流言,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看向陆风背影的眼神也沾上了些无法言说的探究之意。
半晌后,陆风复又转回身子,脸色苍白地笑道:“怜儿,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以后无论你是报仇,还是隐姓埋名,陆叔叔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唐怜别过头,说道:“当年刺我爹的刀上有毒,连清隽也没能救活他。我那时已经记了事,躲在房里哭了好久,出门时分不清天昏地暗,此仇,要报。”
唐元的死压在他心头整整十三年,此仇不报,他日夜都不得安生。每每一合眼,梦里都会回到当时的雨夜,他亲眼看着唐元死不瞑目。
陆风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却隐瞒了一点。当年与陆风分开之后,山下安排的接应却突然叛变,带人围杀唐怜,是唐元拼死将他护在怀里,身中数刀,一声不吭。
之后,清隽才赶了过来,将两人救出,一路往无极观赶去。也是因了此事,清隽身受重伤,经脉尽碎,十三年里受尽了折磨。
思及此,唐怜几不可见地吐了口浊气,说道:“陆叔叔,我要去趟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