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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耳朵不需要的话可以割下来吃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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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再来了。”

兰序目送那个范先生出了院门,消失在这片房屋的点阵中,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

也是,他那么老了,估计这一趟都走得够呛。

“那你要准备出去工作了吗?”我犹豫了下,觉得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太好,“我们可以一起。”

“工作啊……不是很会。”

“先随便找找兼职啥的啊,又没有要求你做什么高精尖的事情。我也不会。”

“可是我很忙。”

真是无可救药,懒到连懒惰的借口都懒得认真找。

“行吧行吧你忙。”每当遇到这种对话的时候我就会立刻变得不耐烦,不想再跟他扯下去,“随便你,我找到兼职就搬走。”

“走到哪里去?你能做什么兼职?我有钱!和我在一起不好吗?”一听到我说要走他就急了。

但这三连击却把我极力压制了一整天的火气猛地勾了上来:“我能做什么?我再怎么窝囊也比你个非法散播**制品的玩意强,你那几个钱能用几天?我能做什么?那你又能做什么?少在这跟我乌鸦笑猪黑!”

“我有!有很多!真的!我可以拿给你看,可以全都给你!只要你……只要你……”

“很多?可那是你的吗很多?我可不敢要这来历不明的钱,我怕我用了折寿!我直说吧!你这条阴沟里的野狗,像个鬼一样,二话不说把我弄到这种地方来搞软禁,你以为我不怕你?我怕的要死好嘛!虐待动物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你说你还是个人吗?你不做人我可要做,我不怕你除非我他妈比你更变态!操!”

野狗,软禁,怕用了折寿,我要做个人。

我会在气头上说一些引人捧腹的混话,而在消气之后又会反问自己为什么要作出这些幼稚的举动。其实羞不羞辱无所谓,同不同情无所谓,我的压力来自我自身,并且不允许被他人所降伏。

也就是说如果我要逼迫一个人,就得把他逼迫致死。

这时我的身后变得安静得不正常,回头发现兰序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有更难听的你要听么?”施压奏效的快感侵占了我,我继续不怕死地朝着屋里喊。

这时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冽响,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将要为自己带来的严重后果。

跑吗?

我摸索到门边思考着如何无声又迅速地逃离这个地方,但这个时候,兰序出来了。

他没有拿着刀,没有拿着任何可以伤害到我的东西,他双手颤抖着捧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花瓷盘子走到我面前。

里面盛着一只泡在黏血里的耳朵。

“我错了!宁人,我知道错了!”他声音远比他的手抖得厉害,话语间还伴随着让人后背发凉的抽气声。

他右半边脸上一片湿红,右眼可能是被血迷住了睁不大开,那头半长黑发把伤口掩住却也被喷涌的黑血湿透,他的脖子上,衣服上,手上,乃至于他行走过的路上,全都是一片狼藉。

“宁人,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我把耳朵给你,你笑一笑!你笑一笑!”

他殷切地看着我,走近我,把那个盘子递到我嘴边,仿佛在期待着我吃掉那个东西,浓郁血腥钻进鼻腔的那一瞬间化成了实体,把我的内脏撵的稀碎,这个疯子疯子疯子!

我不知道我的脸经过了怎样的变化最终停留在一个扭曲的表情上,兰序看到我的样子,脸上滑过一丝失落,转而又继续挂上讨好的笑容:“啊你是不会吗?没关系没关系我教你……”

遂他拿起那只耳朵咬扯下一块咀嚼了起来,脖子上的血随着他的动作愈发大肆地流淌,狭小的空间里只回荡着耳骨碎裂的咔咔脆响。

“你干什么!吐出来!快吐出来!!”

可还没等我说完他就已经吞咽结束。

“对……对不起!我只吃了一点点!剩下的,剩下的全给你!!不够的话还有这边……还有……你想要哪里都可以!啊不行……太脏了太脏了……我要先洗一洗……洗一洗……”

他喃喃着慌乱转身使我惊觉大事不妙,一把把他拉回来打横抱起,他一个震悚,另一面没怎么被弄脏的脸顿时吓得惨白,手里的耳朵差点也掉到地上。

“拿好!!!!不要弄脏它!!”

他又被吓一跳,但还是赶紧照做。

“你疯啦!!!最近的医院在哪?!”我抱着他撞开门冲了出去。

“医院?找医院做什么?”

“废话!你这个样子不找医院缝起来……你想变成残废吗??!!”

“什么是残废?”

“你……闭嘴!最近的医院……呼……在哪……”

“……”他缩在我怀里,一手勾着我的脖子,一手下意识地捂嘴却发现还拿着东西,于是他只有用手背碰碰嘴唇,又立即谨慎地举起那只已经变白的耳朵。他满脸疑惑,应该是不明白我的行为,正如我也无法理解他的,但他还是听话地不再多说什么。

“什么?在哪?”

他手指了个方向,但指了也当白指——我已经在这条没有分岔的路上跑了很久了。

“等等,先下来……”我摸了摸裤兜,要命,没带手机,“我背你,你给我指方向。把你的耳朵拿好!”该死,这阴森森的大街上竟然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

我蹲下朝他招手,他却犹犹豫豫一副难堪的样子,这又是怎么了?

“上来啊!”

“呃……怎么上?”

我了个大去,这个大傻冒!

“趴到我背上来!”我不禁被他逗笑,伸手过去拉他趴到我的背上来,但他浑身绷得死紧,跟具尸体似的在我背上硬邦邦的挺着。

“放松!腿放松!”

他也是听话,叫放松就瘫软下来差点滑到地上去。

“你别逗我了你一会我没力气就背不起你了!赶快!你这手又是在干嘛呢!!”

“你刚刚不是说举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摔下去的话你就举着吧!”

我掰下他僵硬的手臂,教他如何环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就这样背着他跑在老城了无人气的街道上,为了节能,这里街道上大部分的路灯都是一截亮一截不亮。尽管他已经相当轻了,但在经过了无数个明明暗暗后,我还是有些脱力。

“还有……多……呃远……”

“下下个路口左转,坏掉的红绿灯那个,再往前就可以看到了……应该是在那里吧,我也很久没有去过了。”

他的声音随着颠簸起伏,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打在我耳边,顺势钻进我的口鼻,让我分不清胸肺中浓烈泵跳的铁锈味到底是源自我自身还是他。

“真好,你刚才笑了。”

然而我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脚底像踩着棉花,到了吗?我也不知道。

急诊大楼的白光是老城最后一抹明亮。

我坐在手术室外,身上全是兰序的血——好像一个刚从事故现场逃离的人。

身上粘腻得难受,我脱下t恤一拧,流了一地血汗。有个护士听到声音不知道从哪里探出了个头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皱着眉走了。

低头,血水映出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啧,怎么能这么脏。

我就着这刺鼻的t恤用力揉了把脸,又把地上的血水擦拭干净,顺便带走了一些沉积已久的灰尘。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看起来比岐粮三院的公厕要干净许多,但总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我在水池边搓洗着血衣,越来越淡的血水在白瓷池子里打着旋从那个黑不见底的排水口流走,或者是被吸收了。

兰序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开始怀疑他究竟是受着怎样的教育成长到如今,因为用“变态”这样一个词语来笼统地概括他已经不够了,有些事已经证明了他甚至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边缘性人格?受虐狂?又或者都不是,他更像是一块抹不上色彩的白板,一无所知却又不可任人摆布。

我顿时有些沮丧,我们蜗居在一起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间我常常无端地朝他发脾气,而他则总是在道歉,仿佛他才是那个寄人篱下毫无立场的人,每次看他这样我就会想起我的母亲来——而这会使我更生气。

我明明随时都可以离开,却一次都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是否是他的样子安慰了我躁动不安的恐惧,顺带激活了我刻在骨子里的施虐欲,我不知道,但我在看到他自残的时候心中涌现的那份明显有别于同情的酸痛又从何而来?

或许是在那个蚊虫纷扰的夜晚,他说出替我解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或许在是翌日那个闷热暴晒的中午,他捡起我掉在地上的书包,等待我醒来却又自己沉沉睡去的时候。

又或者在那间死亡笼罩的重症监护室,他周身连着管子看我却又被硬生生隔断了视线;亦或者他冰凉的手第一次覆住我的皮肤,牵着我旁若无人地奔跑在傍晚八点拥挤的新区街道上。

纯白的候鸟衔来一颗名为好奇的种子,把它种在跨江大桥下潮退的沙滩上。

巨人潮湿的眼睛从每个午后和傍晚注视它,悲伤的祷告呼唤它,暧昧虚幻的呼吸催化它,亚当和夏娃偷尝的禁果啊,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摸上自己的耳根,它又红又烫,充满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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