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范先生(1 / 2)
应了兰序的包养邀请,于是我开始和他蜗居在了这间逼仄且杂乱的屋子里。我想拿谭葳蕤当原型写一篇新的文章,他那个猎奇的样子应该会很夺人眼球,但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卡住了,至今没有动一个字。
兰序则是个实打实的家里蹲,他很多时候都在睡觉,并且很难喊醒。也偶尔会出现我们刚见面时的那种诡异的情况,但他通常很快就能醒过来,然后脱力地扑到我身上喘气,他的身体很轻,并且体温偏低,挂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总是像小动物一样发抖,时间一长我也习惯了去回抱他,安慰这个好不容易逃离梦魇的人。
他有钱,他说的没错——从不出门工作却总有花不完的钱,可既然这么富有为什么又要住在这种地方呢?
哦我差点忘了,他在新城林苑还有房子,我们只是为了躲避梁契才到这里来的——所以他的钱?
偶尔他这副娇态也会让我忍不住去揣测他的背景,但我不是一个爱追究的人,虽然他求我留下这件事定不简单,但我也不想问,因为我知道问了,他也肯定不会回答。
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徒增烦恼。
我已经有了别的困扰的事了——离家快两个月,梁契根本就没有在找我。
我总在关灯以后想到这件事,那时候我的委屈多于愤怒,当我意识到他这样做其实无可非议的时候我的愤怒则会掩盖过委屈。
时间进入十一月,天气从夏入冬,骤然转凉,公共厕所在这层楼的另一头,在这种情况下起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我憋不住了。
出门要经过客厅,兰序睡在那里,起先我还为他把床让给我这事感到愧疚,但他说他喜欢,床本来就不是他的,他一直都睡沙发。
这说明在这个屋子里存在过他的另一个同居对象,是那个路路吗?他又去哪里了呢?
我尽量放轻动作去开门,不想吵醒兰序——排泄和去排泄,都是让我感到尴尬和羞耻的事。
我屏住呼吸走进那片黑暗,绕过沙发时更是放慢了脚步,但同时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那是极力压制着的,急促混乱的喘息声,和一些意义分明的水声。
我低头,撞上了一双失焦的眼睛,屋子里没有光源,这双眼睛却亮得迷离,在我面前轻轻地摇晃着。
尿意和一些别的什么感觉袭上我的大脑又折返充盈了全身,我打开门冲了出去。
[这只河蟹太小了,就放生了]
公厕里我茕茕孑立,欲望的味道在高浓度的沼气里不足为提。
我一边搓洗着手上的腥味一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汗湿,欲求不满,眼神迷离,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像个十足的变态。
转开眼睛我看到镜子里反射出的岐大旧图阁,初冬雾气环绕看不到顶,只剩航空警示灯当它扑朔迷离的眼睛。
我仿佛站在江边的沙滩上,江水开始退潮,那波浪一阵一阵离我越来越远,我却感觉不到呼吸。
回到屋里兰序正跪坐在地上攀着沙发的边沿喘气,窗户被颜料糊住,院子里的光从我半拉开的门框投进去,灰蒙一片,黑暗中两粒星光流转——他在对我笑。
“兰序。”
“嗯?”
“为什么非得找我?”
“因为你说你不怕。”
“你变态。”
“你缺爱。”
我关上门走到他身边把他拉起来,抱着坐到沙发上,他身上还淌着半干的冷汗,又一丝不挂,这使他本来就偏低的体温更低,于是我便更用力地抱住他,他的脊柱抵在我的胸膛上,很痛,这让我想起我的母亲,我把脸钻到他颈窝里胡乱地嗅,闻到一股灰尘的味道——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的味道。
“那你愿意来爱我吗?”
“你坐着我的精*液了。”
我感觉到他喉头一阵颤动,言罢他扭过头来,抽出一只手抬起我的头,让我的脸正对他的。黑暗中他凝视着我,我们距离那么近,他的呼吸又缓又浅,“你要和我接吻吗?”他说,“我从来没有接过吻。”
“我也是。”
“说谎。”
我屏着呼吸试探性地凑近他,浑身肌肉紧绷酥麻,心脏激动到快要脱轨,颈间动脉向大脑飞快地泵送着血液,牵动着我的脸颊也一起跳动,而我的下腹隔着薄薄衣布抵在他股间,明明才释放过,却是变本加厉地更紧,更痛,更涨,更痒——我第一次偷看梁契洗澡,就是和现在一模一样的感受。
终于我触到了那双干燥冰凉的嘴唇——和我的想象中大相径庭,但它很快就被我们的动作浸润得柔软温暖,我缓慢地探索这副并不滚烫的口腔,舌头滑过牙齿,感受侧壁上那些蜿蜒突兀的纹路——那痕迹好像比我自己的要深刻一万倍,让人舔舐上瘾。
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如想象中那样粗鲁地对待他,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脆弱了。
“兰序。我刚才在厕所自*慰的时候,脑袋里全是你。”我退出来舔他的耳廓。
他一个瑟缩,喉咙没守住一声轻呼。
“你呢?你在想什么?”
虽说只是好奇,但我的确是希望听到某个答案的。
“我在想,”他轻轻咬住我的下巴,说话间嘴唇开合的触感在我的皮肤上若即若离,“我在想,快点结束这件痛苦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下巴上旋即传来一阵钻心刺痛,我一把推开他,他后仰着倒下撞在茶几上,嘭通一声闷响。
“你干什么!”我怔在原地,颈间像是有虫子爬似的瘙痒,我抬手一抹,一手的粘腻。
一阵窸窣后房间里变得明亮,兰序已经摸过去开了灯,我低头一看手背上的血迹正在凝固,而下巴上剧烈的刺痛感这时才开始变得轮廓分明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是狗吗?!”怒火飙升,我冲他吼道,这时我猛然想起了某幅画中那个被撕掉下唇的人,是啊,他是个变态,我怎么就忘了呢?
我竟然还想着这个变态做了那样的事情,竟然还,希望这个随时有可能把我的眼睛抠出来吃掉的变态来爱我。
我心中顿觉好笑,却又感到鼻头一酸,我觉得我应该是笑着的,但眉头止不住地皱在一起**。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种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所以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啊,该死。
“后悔吗?”这时候他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那双总是漾着波光的眼睛在白炽灯光的晕染下逐渐锐利,溢出一股破罐破摔的不甘,不过他很快就收敛起了这眼神。
“你想的根本就不是我,不是兰序。”他冷冷道,“你以为那是谁?”
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到天花板仿佛是一面镜子,把这屋里的景致映照得别无二致。
头顶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全裸着的人,他两腿大张挂在靠背和边沿上,一手正握住胯*间自*慰,而另一只则在玩弄自己的乳*头。他留着长长的黑发,略显凌乱地铺在身下,或流到了地上,厚重刘海分叉开来,露出光洁额头的一角,他的表情正如同我想象中的那样淫*荡,或者更甚——那是一幅巨大的,悬于空中的油画。
我到底在干什么?这一刻我无地自容,但我不能回到刚才撤回那句自以为调情的蠢话,或许这时兰序过来把我吃掉我都不会反抗。
我总是自以为是地做着蠢事,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窘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