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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臆想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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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研究所建在5A景区的好处之一就在于,合作高校没有安排学生实习的时候,可以从世界各地的游客身上捞笔外快。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灌输的“野外实践就一定会露宿野外”的错误观念,当这群本来焉死倒样的小朋友在看到超出预期不止一点点的住宿条件的时候瞬间又兴奋了起来。

梅仙炩被他们吵得脑仁子痛,收起鄙夷的眼神吩咐班长把人点够,鬼兮兮地走进了旁边一幢独栋小洋楼。

他熟门熟路地左道右拐上楼再左道右拐敲开一间办公室的门,跟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梁老师。”

屋内人闻声转过身来,这老师看起来年纪很轻,五官浅淡,有种古画般飘渺的精致感,他刘海整齐地梳向一侧,柔柔地伏在额前,鬓发垂下盖住半个耳朵,鼻梁上架了副无框眼镜;穿着件中式灰白短开衫,腰部的衣襟上挂了一对袖珍云结,连着顺滑的浅金穗子;手里握着的紫砂茶壶,在这个姑且算是晴朗的天气里泛着柔和温润的光。

“啊呀来啦,快过来过来!车子是哪里出了毛病?大家都没事吧?”他说话举止都斯斯文文的,整个人看起来跟这林间地里泥糊捎带的工作氛围格格不入——倒更像是个舞文弄墨的学者。

“哦那个啊,刚拉走修去了,估计也没什么要紧的。”

“何老还好吧?我最近都没空回学校去看他,有点忙。”。

“小……何教授,嗯,还可以。就是老咽炎……你懂的……”梅仙炩摩挲着刚接到手中的紫釉小杯朝这人使了个眼色,茶香袭人,他轻轻啄了一口,“苦……”——然后吧唧吧唧嘴把这玩意放下了。

“哈哈哈我也觉得好苦的!喏,这还有一大坨,被个傻子师弟硬塞过来的,还威胁我说很贵不许扔掉,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梅仙炩陪笑,虽然他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那梁老师我先去……”

“啊!可算是找到你了,死梁契你不是在那栋吗干嘛老搬来搬去的!”

本来就只是想招呼一下就走,梅仙炩正欲告辞,却突然被门口传来的大呼小叫吓了一跳,把后半句话生生哽了回去。

“诶你是那个梅梅梅梅……诶呀学弟!你怎么在这呀?你们认识啊?哦哟梁博士可以诶!你是交际花吗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

“谭葳蕤。”梁契低头夹起下巴,目光穿过眼镜上方瞪向梅仙炩的身后,无奈中带着些许威胁性,“你哪个眼睛看到我搬的?你上次是从后门进的,学会分辨一下方向好不好?哦还有,不会说话就请你闭上你的嘴巴。”

这个叫谭葳蕤的人,就是图书馆那个癫痫儿,一个老板觉得很靠谱的人。他也是不客气,一进屋就往沙发上嘭通躺下,遗憾的是他没瞄准,就在要滚下去的前一秒他反手在梅仙炩大腿上狠狠一抓了一把,可怜的梅仙炩想躲没躲过,被那只铁爪掐得差点没喊出来。

背对着倒茶的梁契听到这一阵窸窣转过头来看到狼狈的谭葳蕤和梅仙炩青白的脸色冲过来对着谭葳蕤的毛脑袋猛敲了两下。

“怎么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得罪人?”

“梁契混蛋好痛啊我操!”

梅仙炩如坐针毡。

“何老跟我说这次你要来的时候我还不信,啧啧啧,没想到,你不是见光死吗……怎么这下子舍得出门了?”梁契和他说起话来真的一点也不温柔,“喏,就是这个脑子进水的人,欺骗我苦中作……把你的脚给我拿下去!!”梁契朝着谭葳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着梅仙炩说了一半,又忙不迭开始训人。

“啧我去,你这人怎么这样?老拿这事说说说。你看我大街上随随便便拉个人给他送茶喝啦?我自己都舍不得喝我给你喝了我……这不是……又给你送东西来的嘛!”这谭葳蕤越说越委屈,从裤包里掏出一坨花花绿绿的纸团往茶几上一丢,随手抓起梅仙炩放在上面的杯子一饮而尽。

“又是什么东西本人消受不起,请你拿走。”

……

“啊噗呸!噗噗噗噗噗……什么意思啊我一来你就给我下药你不至于吧你……”

尽管他从出现就开始闹腾了也没多久,可已经没有人想理他了,梁契和梅仙炩同时翻起个白眼出了房门,一个左转去水池洗茶杯,一个右转下楼去找孩子,留谭葳蕤一个人在房间里继续研究杯子里的毒物。

哦对,想起来了——谭葳蕤这辈子唯一一次跨省旅游在无良导游的坑蒙拐骗下斥重金买下的不知名顶级茶叶,非常之难喝,但又非常之贵所以舍不得扔掉,就美其名曰土特产塞给了那时候带自己做实验的师兄。作为回礼,师兄送了他几套时下大火的正版游戏。

那之后谭葳蕤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隔三差五给师兄送东西,两个人礼尚往来,不亦乐乎。梁契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把钱直接拿去买游戏,但还是无比配合他的表演,每次都来绕这么一大圈,几年下来,谭葳蕤该打的游戏一个不少一个也没多,自己倒被他培养出来一堆“不合身份”的雅好。

宿舍和餐厅同在一幢H形大楼里,中间吃,两边住。餐厅一楼是所里的免费伙食,二楼是外包的自费西餐厅;住宿一楼是带迷你温室的房间,二楼的房间还多了道天窗,不过那玻璃看着有点脏兮兮的。

等安顿好了小朋友们,再被叫去开了个很长的短会,结束时天色已渐暗,梅仙炩知道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得趁着还没入夜赶紧去眯一觉。

“诶梅仙炩你不去吃饭的啊?”三个人一起从办公楼下来,谭葳蕤见梅仙炩突然朝宿舍的方向拐过去,急忙喊他。

突然被刚认识的人这么不客气地直呼大名,梅仙炩心里很是不舒服,只不过是刚才会上大家的气氛还可以而已——谭葳蕤这样的还算好的,刚刚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有别班的带队学姐过来约他晚上打牌了,可惜的是梅仙炩搓不来麻将,他几乎对任何形式的娱乐活动都提不起兴趣,他喜欢的东西只有重金属而已。

“嗯……我回去睡会儿。”

“现在就睡?山顶洞人作息?”谭葳蕤说话直杠杠的,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梅仙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要这是熊银的话他直接一个巴掌就乎过去了,但身边这个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人自己铁定是打不过的,心里窝火得不行,但也只有尴尬地望向梁契求助。

“你烦不烦?吃那么多饲料都还堵不上你那张臭嘴了?你管人家什么时候睡?”梁契把手里的草稿纸揉成一团往谭葳蕤嘴里塞,顺便在他背心上稳当地给了一记闷拳,“天天找锤!”

作为实验室稀少的男丁之一,梅仙炩自然就成了联系两地的桥梁,平时隔三差五朝这大山里跑,做的无非是送检取报告或者开车送师姐来出差之类的事物。但这么一来二去的,也就和梁契熟悉了起来,再加上何老头时不时地在梁契面前把他夸得天花乱坠的,梁契礼数周全,敬重何老头得很,自然也就对梅仙炩也格外上心。有时候送完学姐天色已经不早,梁契担心他摸黑开山路回去不安全,就硬划了一间大床房来给他专用。何老头把这边的科研事务全权交给梁契就等于是说除了三天两头看不见人影的管事领导,他就是这里的老大,梅仙炩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然而彻夜失眠第二天疲劳驾驶的危险系数更高,每次梅仙炩一想到这就焦躁得浑身难受,多去阳台抽几次烟难免不被熬夜改论文的梁契逮到。但他也只是跟梁契说自己是单纯的失眠,可能是生物钟乱了,一时半会儿调不过来,梁契考虑了好久偷偷塞给他一盒处方药,千叮万嘱不要乱吃。再后来梅仙炩发现了自己除了晚上随时随地都可以睡很香的奇怪特性,于是每次送学姐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爆睡一觉,起先梁契还要说他就是因为这么睡晚上才失眠,但梅仙炩不听,久而久之梁契也就任由他去过他的太平洋时间了。

“本来就是!饭都不好好吃怎么长得高?”谭葳蕤被锤了一个扑爬,还理直气壮,“梁契,你打得我胸腔共鸣了,真的很痛,你要请我吃牛排。”

“我请你吃屎。”

“算了算了那梅仙炩你等等我打个包不然一会儿你睡了没人给我开门了。”

“?”什么?梅仙炩吃惊,“啊?”

他全身心都在拒绝这个猝不及防的安排。

“啊?不是么?我看他们下午在分房间啊……”谭葳蕤抠脑壳,“我看他们……别班的带队啊?好像都是两个人住来着……我们不是吗?”

“哦对。”梁契突然反应过来,确实,来这里活动的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没有享受单人间的特权,“谭葳蕤,你跟我住。”

梅仙炩这时候已经开始犯困,要死不活地给了梁契个“那我走了”的眼神就转身上了楼。身后谭葳蕤的声音听起来也是不爽极了。

“跟你住什么啊你那床那么小……”

“谁说要给你睡床了?你打地铺。”

“我日梁契,你有毒吧!这蛇虫百脚的你叫我打地铺,你不怕明天起来捡尸体啊?”

……

梅仙炩被门外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吵醒的时候正好晚上十一点,一起传来的还有隔壁男生挤在一起洗澡的水声和嬉闹声。

他取消了手机的静音,看到上面七八个未接来电。

“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它又卡住了。”电话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终于被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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