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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啥事要求我？”彭非咬了口奶黄包，又喝了口珍珠汤。
“想多了，你太瘦了。”老王煎了一筷子鳝丝递到人嘴边，“吃了。”
彭非从善如流，张嘴咽下十分听话，“唔……你让我搬过来住也不是不行，我那些行李……”
“后天是周五，晚上我跟你回去搬。”
“……也行，”将口中的食物彻底咽下，彭非接过男人递来的牛奶，“那我室友那边……”
“有问题？”
“没有没有，我自己能解决。”彭非赶紧摆手，那简直太没问题了。
“房租不要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再帮他招个室友，关系别处太僵，以后还得……”老王念叨起来就没个完，跟失散多年的老父亲一样贤德，彭非只好迅速干了这杯牛奶，起身干脆利落的截过话头。
“知道了知道了，保证完成组织任务！你吃完了没，吃完了我去刷碗。”
美其名曰刷碗，其实不过是把碗扔进洗碗机里，中午阿姨会给拣出来摆好，晚上再用来盛饭罢了。时间还早，王一帆望着彭非在厨房里弯腰拾碗的动作，忽然发觉自己对他过往的经历竟然不甚了解。他只是仗着在不错的时间点出现在了对方的生命里，却连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彭非都一无所知。
吴宪跟他闲聊时评价彭非，是这样说的：“过于努力。”?彭非刚到公司的时候，还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一没人脉、二没经验，这条路走得不顺又吃力。好在机缘不错，吴宪挺喜欢这个拼命的小孩儿。
“什么事都抢着干，什么活儿都愿意尝试，关键是聪明，试了之后结果都还不错，我也就放手让他干了。”
“干着干着就发现他会的东西是真多，让人挺意外的，精力旺盛啊……”
“就是太拼了，有时候太要劲。比如这事儿明明不算啥大事吧，就是得跟你摆正了姿势一句一句的道歉，好像你压迫他了一样，搞得我紧张兮兮的，累。”
久而久之吴宪和彭非熟了，连带着办公室的人都愿意逗他两句，扯扯闲话。干这行的没几个直男，大家久了也懒得客套，省去不少尴尬。
“那时候小彭也不避讳人，有人问起他就照实说，说他对象人好命好，他是真心喜欢。”?“后来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散了，他也没怎么提这茬子，我就给忘了。后来有一回好像是和对方打电话，被我听见了，当时吵得挺凶的……”
“……人家自己的事我听那么细致干嘛，早就走了。”
往后的事王一帆也没再追问，想了想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矫情个什么逼劲儿。
“一帆！”厨房有人召唤自己，王一帆起身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五柳小细腰。
“干嘛？”
“不干！”彭非甩了他一脸泡沫，“老流氓，没个正形儿。”
“嗯……”王一帆将头埋在对方颈侧，说话间带着温热的气息，“我可什么都没说，到底谁是流氓？”
“别闹，痒！”姓王的搞得他大早上气血翻涌，彭非只得赶紧转身将人推开，试着转移话题，他说：“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回跟人同居，算算年龄简直堪称凄惨。”
“第一次？学生时代没跟人同居过？我可不信。”话里有话，老狐狸头不抬眼不眨，问道。
“屁！”不提也罢，提了就来气，“学生那会儿光顾着勤学苦读去了，放着大好的青春岁月不去吃喝嫖赌，现在回想简直后悔死了……嗨！”
“三好学生啊，真是看不出来。”
见老狐狸明显不信，彭非眉梢一挑：“我学的那个专业基本上没有直的，当初班里那可是人才济济……除了我全是老外！管他黑的红的白的啥样都有，要是我当时肯花点脑筋找一个，啧啧啧那可是老外啊你想想……喂？！王一帆你放我下来！”
晨工变晨练，有人心甘情愿自作自受，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
彭非自以为藏得好，全然不知已经在梦中说漏了嘴。其实讲来也巧，王一帆在他和彭非的事上一般都避着吴宪，偏偏那天晚上就去了公司，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许是心照不宣，王一帆不问，彭非也不主动提，关于余世南的事儿便像是翻过了一篇。周五晚上两人就把彭非的行李从出租房里搬进了老王的二层小复式里，彭非也难得有一回系上围裙，亲自下了一次厨，让王一帆觉得自己眼光擦得锃亮，讨了个能干的媳妇回来倍儿有面子，夜里连着发了四五条朋友圈，配字——“爱您。”
恶心的吴宪当场就把他屏蔽了。
因为下周王一帆要出差，大周末的两人腻腻歪歪在床上大半天才爬起来。彭非裹着被子听老王在楼下煎炒烹炸，体乏神益的缺点一下就暴露无遗。
他百思不得其解，大多数人宁愿相信他抽烟喝酒烫头，也不肯承认他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一闲下来彭非就开始反思自家男人对他的评价，怎么就不像三好学生了，他揉着一头小卷毛问自己。
其实他究竟算不算得上三好学生，这答案还真不知道。
高中时候的彭非算不上顶尖好学生，也许从小放荡惯了，绝大多数考试的时候他想答哪科就答哪科，关键就在于他少答一颗还是比吊车尾的学生高那么六七十分，这就很气人了。所以时间一长，倒数几个考场的学生如果一进门就见着端坐其中的彭非，恨不得当场合起伙来把他抬出去扔到操场上。
这种情况一直到高一下半学期才逐渐变好，或者说消失跆尽。
彭非的班主任几乎喜极而泣，以为是良家子终于改邪归正，为此还在班会上大肆表扬了一番，并奖励一张五十块钱的饭票以资鼓励，期望这孩子能稳坐第一考场，为班争光。
结果下一场考试彭非就紧紧的挨在了余世南身边的座上，一分都不带算错的，且偏偏还是原来的考场。
五十块钱都祭了五脏庙，悔也是无用。班主任只能祈祷下一次考试余世南能往前挤挤，为她争光。
午后的空气困顿着让人隐隐犯懒，彭非将被子卷过鼻尖，只留双眼在外。
王一帆推门而入，耀眼的阳光从他背后洒进卧室，金灿灿似鎏金画碧。
彭非没带眼镜，高度近视让视界失了边线，他只看见逆着光的一道身影——那身影秀场挺拔，微侧着头，向他走来。
困倦中彭非眯起双眼，是了，就是这个样子……
……他入了眼，便再难遗忘的，所谓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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