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好，很好。”太太声音嘶哑，又想起什么，“那些东西送过去了吗？”

迟莘刚回房间，已有女仆往香薰炉内插放香片。笼得一室暖香。

香气熟稔的很。

房门还未合上，灭若已支撑不住。跌跌撞撞从镜内出现。

这里大大小小镜子不计其数。等身镜，化妆镜，床头镜柜，连衣柜打开，一扇柜门后，必定装饰镜子。更不论那香薰炉，也是洋人手艺，用八面玲珑小镜做出宝阁模样，通体发光。

灭若在镜子内穿梭。他身形竟愈发清晰，浑身裹袭暗红香气，从化妆镜内蹒跚冲了出来，将桌上一干瓶瓶罐罐尽数打落在地毯上。

胭脂唇膏腻香，梅子碎冰酸甜，糕点馥郁油软……

房内没有窗棱，四壁封锁。

棺材怎能开天窗？

迟莘正被他扑到，才刚挣扎着往床柱依偎几分，灭若便又欺上前来。

他指腹沾的是打翻的膏体，在迟莘脸上划出黏腻曲线，一直落到唇珠。

迟莘看不清他真实面容，只能瞧见雾隐隐约约，将他五官抹去，只留下干渴双唇。

“迟莘。”

现在换作他胃内如火烧，饥饿要命。

“好香……”

是曼陀罗盛开，花瓣摇曳。

镜妖如溺水，如火烧火燎，触碰到鲜血已是眼珠转红，俨然恶鬼模样。只不过他又恶且饿。

他生前尚不知何叫忍耐，死后怎需遵规守矩？

唇瓣太软，才堪堪咬破，血珠就连串滚落。镜妖在他领地上逡巡，盘算时仍维持半分理智。

脖颈不行，暗红错落要遭人猜疑。锁骨太突兀，皮粘连肉，再往下，仿佛能听得心脏砰砰跳动。

迟莘天旋地转，大抵要当场失血过多而晕厥。她听得自己心跳如雷，情迷意乱。

眼前色彩变调，画面失衡。

镜妖又转而亲吻。迟莘虽看不见，但却能触及他高挺鼻梁，睫毛长翘。连肌肤也是光润如玉。

若她定力差，此时便要直接赴黄泉。

“阿若少爷……”她迷迷糊糊，又怯生生求饶。

灭若浑身一颤，愕然抬起脸来。才发现他小女仆唇角淌血，滴滴答答蜿蜒落颈。而胸前更是淤红连片。

他涨得脸皮绯红，脑里陡然烟花炸裂。

“我……我……”

少年风流倜傥，于某点却也是纸上谈兵，内心又慌又虚。在结结巴巴了数个我后，连滚带爬钻入镜子内，假装自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