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与少年（十三）（1 / 2）

送到医院抢救的吴思启，在昏迷期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吴思启觉得自己就像是拍摄电影的机器，梦境就像是一部电影。梦里的第一个场景似乎是在乡下，那所屋子很旧。听到有一个男孩的声音，吴思启便跟随了过去。

吴思启看到那个男孩头上扎着两个小团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席地而坐，靠在一个跟坐下的男孩齐肩高的素色罐子边上。男孩把头倚在有些冰冷的罐沿，眯着眼睛笑着在说话，男孩说了很多，说到高兴之处还会躺在地上，可男孩的身边并没有人。

吴思启还想再看一些什么，梦里的场景突然又变了。

突然回到了那天晚上，那个炮兵死去之后的晚上。吴思启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偷偷的哭，又死死咬着牙不肯让别人听到。

吴思启看到黑暗中，躺在自己旁边床位的那个人转了过来，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背影。过了好久，那个人犹豫着伸出手，把无声哭泣的自己一点点拉到了自己的被子里。

吴思启看到自己始终没有转过来，所以那个人就只是安静地抱着自己，将自己的胸膛贴着吴思启的脊背，似乎能感受到两颗心脏的跳动渐渐同步。那个人的双臂，一只环过吴思启的腰肢，一只绕过吴思启的胸膛。将自己的鼻尖从吴思启的后劲划过，停留在吴思启的锁骨，接着很轻的轻吻了吴思启锁骨上那道战事留下的伤疤。

那个人在吴思启的耳边说，转过来。吴思启依言照做，但依然用双手捂住自己满是泪水的脸。

那人拿开吴思启遮挡的双手，看到吴思启依然紧闭双眼，泪水打湿了睫毛。那个人把吴思启拥入怀中，二人额头相抵。

那个人说：我会永远陪着你。

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不管你要去干什么，不管你贫寒疾病，不管你年幼衰老，只要我还在，我便不会离开。

吴思启看到那个自己睁开了眼，与近在咫尺的人对视着。

虽然一片漆黑，吴思启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就是知道，那个人是齐楚。

吴思启还来不及去思考，当年到底有没有这一回事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突然又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吴思启觉得少年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自己。少年突然转身往前走，吴思启不由得便跟了上去。

吴思启觉得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离少年越来越近，突然吴思启的意识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再下一秒，那个黑衣少年不见了。

吴思启低头看了看自己，又伸了伸手，自己好像进入了那个黑衣少年的身体里。那个黑衣少年一直往前走，在一片黑暗里，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脚步没有一瞬的停顿。

吴思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很久很远。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源，黑衣少年才停下。

光源里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再近点，吴思启便认出来了，是那个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笑的开怀的那个男孩。

吴思启看着那个男孩见自己走近，有些茫然的伸出手，似乎在呼唤什么。

那个男孩哭着对黑衣少年说：阿遥，你带我走吧，这里好冷，只有我一个人，你带我走吧。

过了一会，那个男孩又摇了摇头笑着说：阿遥我好累，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可以帮我照顾我娘？

突然那个男孩又像换了个人，明明四周并无遮挡，却像是在拼命拍打一个牢笼，并对着黑衣少年歇斯底里地喊：你不是妖精吗？你不是活了几百年吗？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呢？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紧接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眼前一片空白，白到有些刺眼。

吴思启听到耳边有个很真实的声音说：“医生，医生，病人醒了。”

紧接着进来几位医生，替吴思启做了一些检查，确认体征稳定后，便嘱咐吴思启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

吴思启看了看窗外，看到一只小巧的红色小鸟，站在枝头上歪头看了看自己，接着飞走了。

自从阿遥被救回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期间，萧羽去看过一次吴思启，就站在病床外的大树上。

老人家正躺在病床上休息，一位老妇人在一旁伺侯着，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