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与少年（十三）（2 / 2）

萧羽便抖了抖尾巴，飞回了茶馆。回了茶馆之后，就始终守在阿遥身边，不吃不喝也不肯不睡。

萧羽一直密切观察着，阿遥的眼睛似乎渐渐从浑浊变得清明，身子似乎也开始有力了起来，想要努力地翻过身来。

萧羽发现了阿遥有所好转的迹象，猛地站了起来。

洛川这几天也一直守在一旁，阿遥和萧羽两个他都不放心。所以一听到萧羽有动静，洛川急忙起身到桶边查看情况。

黑鱼确实有好转的迹象，仔细看会发现鱼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似乎也有慢慢地愈合。

“小黑子是不是要好起来了！”这是萧羽三天说的第一句话。

“看起来情况似乎有所好转。”洛川话说了一半就不肯再说了。

洛川觉得奇怪的是，阿遥的灵气依然很微弱，并没有增强，如果灵气有波动他应该第一时间会有所察觉。但沉浸在阿遥即将死而复生的喜悦中的萧羽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到了晚上，黑鱼已经可以开始晃晃悠悠地在水里游了。

“小黑子，小黑子！”萧羽兴奋地扒着桶蹲在地上对着黑鱼讲个不停：“你还疼不疼？有没有好一点？”

可黑鱼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平衡。

“洛川，小黑子为什么不理我？”萧羽有些委屈地回头跟洛川抱怨，“他为什么不理我？是还觉得痛开不了口吗？”

“。。。。。。”洛川认真地看着萧羽，“萧羽，你知道的，阿遥已经离开了”

“离开？没有啊，他就在这儿啊！”萧羽有些着急地朝桶里指了指。

“本体受损那么严重，聚集的精气早就散光了，本体能复原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结果了。”洛川依然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洛川！你胡说！阿遥明明就好好的在这里！”萧羽死死地抱着桶，像是抱着心爱的玩具不肯撒手，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滚到桶里，“阿遥。。。。。。”

没人回答他，那个黑衣少年也不会再出现了。

阿遥在最后的时刻，其实倒也不觉得害怕，他只是有些难过和遗憾。

他一直在想，如果他能够再勇敢一点，再痛快一点。

在那个朴素的小院子里，对天真年幼的阿毛说，你别走。

在那个阿毛飞奔而过的雨夜，对惊慌失措的阿毛说，你别怕。

在那个挤满了苦难的屋子里，对哭着发抖的吴思启说，你别哭。

在那个黑夜无声站在床前，对眉头紧锁的吴思启说，我还在。

如果，只是如果，可以在他看着我，用他那双眼睛还清明地看着我的时候，我也可以回望着他，可以轻轻地亲吻他的嘴唇，就够了啊。

我等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只是想要他能看到我，听我说我很喜欢他，喜欢听他说话，喜欢安静地陪着他，看着他长大，等着他变老，不管是哭还是笑，我都喜欢。

阿遥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他知道他没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去弄清楚这件事了。

阿遥感受到了自己的流逝，就像飞快流动的沙漏。

阿毛慢慢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睛像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球，有什么东西从瞳孔中闪过。

在无尽的深海里，阿毛像着远处的光明的方向张开怀抱，无声地微笑。

有一尾鱼穿过光和影的交界线，游了过来，摇曳生姿，无声无息地依偎在阿毛怀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