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与少年（十二）（1 / 2）

下周三的报告会，吴思启将会提出一个全新的论点，这个论点对于海洋地质这块领域来说可能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因此通知下来后，吴思启出门的次数更少了，一门心思扎进书堆里，对着报告反复推敲、字字斟酌。

每晚半睡半醒间，吴思启总觉得周围没有实感，自己像是悬在空中，但又被一种看不见的物质轻轻地束缚着，动弹不得。

虽然处在一种真空的环境里发不出声音，也什么声音都接收不到，吴思启却会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边游走。

每次吴思启醒来的一瞬间，都觉得触觉和听觉变得更为敏感。床头时钟里细细的秒钟飞一般地走过，鸟鸣从窗缝中挤进来。掀开厚厚的棉被，冷气争先恐后地贴上来。

就像是从真空罐头里被解放出来，吴思启突然意识到这两天自己似乎不再总是做梦，睡眠质量好了很多。

吴思启起身稍微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报告总算让自己满意了，这几天不规律的作息，对于他们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带来什么负面影响自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所以等明天的报告会结束之后，吴思启觉得自己也需要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了。

“老爷，您起来了。报纸我已经放在茶几上了。我现在去做菜，好了叫您。”吴思启走出房门，正巧与买菜回来的老妇人打了个照面。

吴思启点了点头，倒了杯水，拿起报纸去了阳台。刚想坐下，瞥见角落那口有些醒目的缸，想起了几日前放进去的鱼。

便捧着水杯走过去，吴思启低头一看，水很干净，应该是老妇人每天都有照顾，黑鱼也依旧轻轻摆着尾巴在水底晃着。吴思启放心地坐下看起了报纸。

等到被一股冷风吹了一个激灵，吴思启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报纸的内容也还停留在第二版，杯里的水也已经冷了。

没有戴手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能听到老妇人还在厨房里忙活，吴思启便打算自己回房加件衣服。

吴思启将报纸叠好放在一旁，扶着椅子站起来，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时间和血液仿佛一瞬间凝固了，一瞬间的窒息和失去行动能力，吴思启失去力气，重重跌坐了回去。

阿遥听到了一系列不寻常的声音，在感觉到一个生命迹象突然变得微弱的时候便明白了过来。

突发性疾病的每一秒都是宝贵的，但阿遥现在只是一条鱼，冬天又是他法力最弱的时候，就算现在化成人形，除了多生事端之外不见得帮得上什么忙。

该怎么办？！

“啪”的一声脆响，杯子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老妇人正巧把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听到异响小跑到阳台，发现吴思启倒在椅子上，一只手捂着胸口，面带痛苦，已经不省人事。

“老爷！”老妇人惊慌得要命却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跑到客厅打急救电话。

地上的水从透明变得鲜红，缓慢地流淌着，沿着缝隙散开。

阿遥看到放在椅子上的杯子，这才出此下策，但好在努力没有白费。

可阿遥是一条鱼，没有人会看到它，身上扎着许多玻璃渣子，漂亮的鱼尾被划破了，在地板上费力地呼吸。

阿遥觉得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渐渐连鱼尾都停止了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