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与少年（八）（1 / 2）

七天的惩罚终于过去了，阿遥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高兴和轻松，他现在只关心阿毛去哪了。

自从昨天下午出门以后，阿毛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这个时候阿遥才发现，其实自己对阿毛根本一无所知。除了在阿毛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他的过往之外，连阿毛有什么朋友、邻居叫什么，阿遥通通不知道。

阿遥想姑姑也许会有什么好办法，便打算回家搬救兵。

于是借着灰白天色，阿遥从罐子中奋力跃起，越出水面后，在半空中摇身变成了一位少年。

这位少年看起来与阿毛年岁相仿，但身形比之长期营养不良的阿毛要更高挑修长一些。少年黑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极为清秀的面孔，衣冠皆黑，看起来朴素低调。

化作少年的阿遥推开院门，轻微的木头挤压声在这安静的时刻被无限放大。

屋里似乎有了响动，阿遥探头见街上无人，一个闪身将门掩上，朝着海边快速跑去。

到了岸边，阿遥见四下无人，便往水里一跃，又化成那条黑鱼，摇着尾巴往更深的地方游去。

冰冷黑暗的海水里，有一束光在阿遥身后拼了命的照进来。光线在水里扭曲得不成样子。阿遥就在那束光里看到了阿毛。渔网和水草互相纠缠，将阿毛紧紧包围。

阿毛蜷着身子，像个初生的婴孩，像是卸下所有的劳累和防备，只是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小憩片刻。

阿遥似乎是担心会惊醒阿毛一般，绕着阿毛慢慢地转着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流泪。

阿瑶想，应该是要哭的吧。

但有谁会看见一条鱼为一个小男孩在海底流的泪呢?

最后阿遥朝着阿毛的胸口游去，漂亮的鱼尾轻轻扫过阿毛的脸。

阿遥又化作了那个黑衣少年，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已经被水泡肿了的脸，又将手指从水中飘动的发丝中穿过，环住阿毛单薄的身体，慢慢贴近，在阿毛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短暂的凝视过后，阿遥闭了闭眼，努力把阿毛那挺翘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巴也一起记在了脑海里。

接着阿遥翻转身，向着明亮的水面游去。

阿遥这次没有用法术，用尽肺中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终于将头探出了水面。

阿遥拖着吸饱了水而过于笨重的衣服一步步朝岸边走去。然后躺在岸边，任由浪潮一下下拍打着自己的双腿。

“阿毛，这么早就已经下过海了吗？今天收获怎么样？”

阿遥觉得声音很熟悉，侧过头看了看来人的装扮，是当初抓到自己的那个渔夫。

阿遥回想着渔夫的名字说道:“大壮哥，今天没捞到鱼，捧了把蛤蜊就上来。”

“那也好过空手而归，你赶紧回去吧，待会儿该起风了。”渔夫笑呵呵地安慰着少年。

回去的时候衣服还是湿的，但麻布干得很快，等慢慢地走到家的时候，衣服已经半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