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与少年（六）（2 / 2）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毛探头，一张舒展的笑脸投在了水里。

阿遥心中有一丝异样，却说不出所以然。

随后，阿毛一如既往地忙碌了起来。

近两日天气都格外的好，白天艳阳高照，夜里皎月当空。

可今晚的夜色却十分深沉，广阔的夜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

时间刚过三更，有雨点稀稀落落地打在水面，吵醒了阿遥。

不久，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一阵剧烈的急促的咳嗽声从屋里传了出来，又戛然而止。

“娘！”阿毛一声慌张的叫喊，生生将黑夜撕开了一个缺口。

雨点不停地击碎水面，外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混乱。阿遥猜到了屋内可能发生了什么，但没有法力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庆幸房中还能感知到活气，但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阿毛满手是血地打开了门，径直从小院飞奔而过，打开大门后，一头闯入冰冷漆黑的雨夜里。

住在村头的土郎中，阿毛只能去找他。

一路上，阿毛一刻都不敢停，因为只要自己停下来，脑海就会被房中发生过的恐怖的画面占领。

秀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润，身体弓得像只煮熟了的虾，浑身震颤着、止不住地咳嗽着，像是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一般。

突然，秀秀猛地缩紧身子，用力一咳，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带着温热洒在阿毛的脸上，接着昏倒在了床上。

布鞋本就不防滑，又浸了水，跑的时候鞋子总是撇出去。

不知摔了多少次跟头之后，阿毛终于敲响了土郎中的门。手上残留的鲜血被雨水冲刷，顺着木门上的纹路流到地里。

土郎中听见有人敲门，匆忙披了外衣，开门看到抖着身子说不清话的阿毛。没有多问，立刻折回房，拿上了药箱和一把油纸伞。

伞也来不及打开，阿毛替郎中背上沉甸甸的药箱，二人一路狂奔，赶回阿毛家。

入了房，阿毛赶紧掌上灯，请郎中替秀秀查看。秀秀依然维持着阿毛走之前的样子，嘴角和被子上的血已经干涸，呈现可怖的暗红色。

土郎中本姓杜，如今也已年过半百，但是医术了得。几十年前，云游途中路过这沿海小镇，与一位渔夫的女儿相爱后便留在了这小镇里。几十年来一直为镇上的乡亲们看病把脉，也算小有名气，大家也尊称其一声“杜郎中”。

杜郎中一看便知事态紧急，也不再避讳，直接坐在床沿替秀秀看诊。

秀秀的脉象微弱缓慢，止无定数。杜郎中掐开嘴，看到苔色黄中带黑，再掀起眼皮，看到瞳孔稍稍放大。

其实秀秀本应只是晚上寒气入体，这种小病小灾放在普通人身上不过是感染风寒，几碗姜汤便能解决，可放到秀秀身上，却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气若游丝，全是死相，神医再世也回天乏术，用药也不过是再拖个几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