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味(1 / 2)
吃味?
戚谢舌尖裹着这俩字品了品,转头去看夜判面色。
白银雕成的面具眼眶周围,细碎的缀着无色石,磨得光滑的石面映着冬日暖阳,闪着斑斑点点的光亮。
有面具,不看了,打扰了。
“先人有言修道之人不食五谷,不进荤腥,引气入体,餐风饮露,是而登仙。”夜判顿了顿,又道,“今见阁下,方之先人之言不可全信,某大开眼界。”
原以为夜判对他起了疑心,猝然听见颇有些嘲讽的最后一句,戚谢了然,轻笑出声。
言下之意,是笑他吃得太多。
戚谢不气反笑,心道,就是替你们寻鬼,才耗去一身神力,如今却来笑我,你这人,好生没良心的。
夜判身量修长,戚谢眼眸横扫,只瞄见对方毫无血色的薄唇,视线略往下便见他微动的喉结。
他突然想起,方才他在酒楼上,不经意间曾看了对方几眼,但见其偏开头不看他,只不停续着茶水,桌上连块糕点都没,好不心酸。
而他独占了满桌珍馐佳肴,香甜诱人,两相对比,难免让人心有不平。
戚谢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吃的更欢了。
吃独食一时爽,一直吃独食一直爽。
难不成这夜判方才是在觊觎着他的盘中餐,却碍于脸面不好直言,而他也没有出声招待,所以才有些吃味?
这么一想,倒是给眼前冰冷的夜判染上了些色彩,有些人样了。
之前在夜判府,居于上位的夜判,裹着官服,叫人看不真切;而今再看,戚谢才发现,眼前的夜判身躯干瘦得过分,冷冰冰面具严丝合缝贴在面上,只露出了下颔,细看就会发现,面具下沿贴脸的地方有些空,面颊略显干瘪。
戚谢无从辨别夜判的年岁。他隐隐记得,沐陵镇四十年前曾闹过一次饥荒,饿殍枕藉,哀鸿遍野。当时戚家上一任家主趁机疯涨粮价,发了大笔的横财。戚谢无法认同戚家,凉了心独自避居山中,直至十年前才被新家主给请出山。
而今沐陵镇风调雨顺,二三十年来未曾有过饿死的亡魂,难道夜判便是那次饥荒的幸存者?
是的话,能活到现在着实不容易了。
人界有诸多苦厄,是戚谢想都没想过的。他入戚家之前,顺风顺水;入了戚家之后,一直被锦衣玉食地供着,却是未曾尝过人间疾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芸芸众生,众神赐予的福缘是最公平的,却又是最不公平的。
一世作威作福,欺善怕恶,却一路扶摇,财名两得;普度众生,终其一生兢兢业业为善,却命途多舛,凄惨离世。
世道不公,叫他遇见了,少不得要为他谋来些度世的福缘。
夜判是个大活人,寻常的元宝金银纸于他无用。戚谢按下心思,琢磨着等收住了小贵和秋燕,再来盘算。
酒楼的吃食,并不能填满他的灵力需求,但应对眼前倒是绰绰有余,他眼眸微动,神识再次覆盖上沐陵镇的每一寸地皮,十数个呼吸间,便寻着两鬼的藏身之所。
戚谢的神识极具侵略性,靳令离得近,对方神识刚铺展开时,若非他及时掐诀抵抗,识海定要被当场掀翻。
如此强势霸道的内力,戚谢究竟是谁?靳令落后了几步,望着他的后脑勺出神。
“可以吗?”眼前是戚谢骤然放大的脸,靳令没防备,吓得倒退了一步。
“什么?”靳令倏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