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礼（2 / 2）

马头人见了戚谢，连忙迎了过来。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隔壁牛头人一个踉跄，搁戚谢面前摔了个五体投地。

“不用行此大礼，低调低调。”戚谢将手上拽着的秋燕递给马头人，蹲下|身笑盈盈去摸牛头人，想看看那头是真牛头还是面具。

“这是上头的大人，来视察的。”

为平众愤，马头人编了个理由，鬼群一阵嘘声，殿后的马头人灰溜溜收了偃月刀，假装没听见，屁颠屁颠跟在后头进了夜判府。

判阴魂功过，一般交由偏殿的功过镜来判别，死者有疑义才会转到正殿，由夜判来判定。

戚谢不明其中的门门道道，因事关靳令，这才坏了规矩亲自到夜判府来。

正殿同凡间的衙门别无二致，区别只在于夜判府只有黑白二色，也没有衙役列于两侧以示威严。

偌大的正殿，只有正前方一张书案，并着书案后身着黑衣的夜判。

黑色的官帽被摘下搁置在书案上，夜判歪着头靠在太师椅椅背上，面上覆着银制面具，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只是摊着。

秋燕一进正殿又开了泪闸，哼哼唧唧越哭越大声。

殿中三人皱眉，真真十分想把这爱哭鬼给扔出去。

“夜判大人，有……”牛头人轻咳一声，出口的话卡着，他好像还不知道来访的人是谁，遂停了声偏头来看戚谢。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马头人态度甚是恭敬，引来牛头人嘲讽的目光。

“就是个过路的。”

戚谢执意不说，牛马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兄弟，你有胆子闯夜判府，就该想到死后还会地府相会，现在知道害怕了？

“夜判大人，有过路的求见。”牛头人轻叹口气，无奈的向前一步去汇报。

“过路的过去便罢，不见。”书案后的夜判似是没睡醒，抬眸扫了一眼，复又抱臂歪头睡了过去。

牛马二鬼面面相觑。

大人，求求你做个人吧！

咱们沐陵镇夜判府已经连续三年投诉率一骑绝尘了。

“堂下过路者所为何事。”

大殿上鸦默雀静，只有滴漏的落水声在大殿回响。万籁俱寂中，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撞在石壁上又荡了回来，冰冷的声音中似有化不去的千年寒冰。

书案后的夜判不知何时，竟已正襟危坐，卸下的官帽官复原职扣在头上，只有晃动的展脚幞头昭示着它并未一直呆在夜判大人的头颅上。

“也没啥，我想问这女鬼一点事，但她光顾着哭了，便来借贵宝地吓她一吓，万望大人配合一下。”

戚谢也不管夜判冷声冷气，径自走过来，趴在书案上，冲他挑眉，小声寻求帮助。

这人，着实无礼！怎生如此不规矩冒犯夜判。

牛头人见来者未经宣召私自靠近夜判，顿时怒从心起，操着板斧便要上前去拦，被高台上的夜判扫过来的冷冽眸光定在原地。

利刃破空声吓了瘫坐在地上啼哭的秋燕一大跳，当即止住啼哭，哆哆嗦嗦跪了下来。

“行不行夜判大哥给句话。”

那夜判一张面具看不清表情，露出来的双眼古井无波，根本猜不出答不答应啊。

睡着了？戚谢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冷冰冰的夜判也不理他，冲前方的牛马手下颔首，便偏过头靠在椅背上。

“就知道夜判大哥人好，赶明儿多给你烧点纸钱。”戚谢得了便宜还卖乖，从殿外又挑了个猪头，指使三个动物头摆出凶神恶煞的恶鬼模样，将秋燕团团围在中间。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可以？”摆好了一圈恶鬼，戚谢从乾坤袋中摸了个蒲团，盘腿坐在秋燕面前。

秋燕被三个怪物吓得魂都要散了，惨白的脸上泪痕交错，这会不管戚谢说了啥，全部点头应下。

“听说你也想嫁给你们小七老爷靳令？”戚谢问。

话一出口，身后突然传来重物砸落的声响。

闭眼假寐的夜判，一脑袋砸在了面前的书案上的砚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