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团(1 / 2)
“怎么,你也想?”秋燕接的顺口,话一出口,身边围着的三个动物立刻蹲下冲她龇牙咧嘴,吓得她眼睛一翻,两腿一蹬,直接晕死过去。
啧,不用想,我都嫁好了好吗。戚谢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禁吓,戚谢耸肩,拍拍屁股起身,朝书案旁走去。
砚台虽干得差不多,但面具上多少还染了些黑,戚谢屏住不笑,趴在桌案上,仰头看夜判。
“夜判大哥,打个商量呗。”
戚谢笑眼盈盈,漂亮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笑起来两颊还有若有若无的梨涡,整齐的齿列上两颗稍有些前秃的虎牙又长又尖,让人想到吸血的僵尸。
他不免想到三角梅下,滑过掌心的湿热,脑海里不禁晃过那柔软的舌头在自己脆弱的脖颈舔舐,而后尖锐的虎牙刺破皮肤,从他体内汲取血液的场景。
如若这人是吸血僵尸,自己怕不会屁颠屁颠洗干净脖子凑到他面前,予取予夺。
夜判面具下的靳令,如是想到,感觉脖子有点痒。
想法过于危险。
“夜判大哥,怎么说?”
靳令被戚谢的叫魂声给喊了回来,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脖子。
“什么?”靳令问。
戚谢叹了口气,敢情他刚刚那一大串全白说了?
算了,地盘是你的你最大,认命地将刚才说的又说了一遍,他想将秋燕暂时安置在夜判府的牢房中,明儿他再过来一趟。
“好。”靳令注意力全在那两颗虎牙上,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便点头应了下来。
啧,这么好说话?
答应得这么爽快,戚谢差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长反了。他还想跟夜判再唠两句,但那人却收了姿态,又瘫回椅背上,拒绝交流的态度十分明显。听见了外头公鸡啼叫数声,戚谢摸摸耳后软肉,告辞离开。
确认戚谢已经离开夜判府,牛头人匆忙跑回大殿,“大人,需要小的将秋燕送回靳府吗?”
夜判府并没有将横死湖畔的秋燕拘走,对其可能会展开的报复听之任之,装聋作哑,这其中不无夜判的默许,这会有个多管闲事的将秋燕送了过来,牛头人下意识将戚谢当成了阻碍夜判的敌人。
靳令摆摆手,“没必要,若送回去,该算是夜判府的失职了。先押下去拘着,晚点再说。”
牛头人暗搓搓记了戚谢一笔。这厮怎么敢跟夜判唱反调啊,他可知这秋燕以前是怎么作践大人的?
可再多的不忿也只能压下不谈,他不能对活人出手。牛头人领命带走秋燕,空旷的大殿上只余下夜判一人。
靳令袍袖轻扫,掩上了大殿的门,摘下面具靠在椅背上,抬手捏着眉心,十分头疼。
毋庸赘述,戚谢是个修道者,而且修为还不低,这点他派去查探的小鬼并没有查出来。前夜他下了趟地府,更没有在生死簿上查到戚谢的任何信息。要么这人不是戚谢,要么这人来头绝对不简单。
靳令倾向于后者。
这样一个随意便可叱咤风云的人,为何会甘心沦为大房折辱他的工具。
明面上说是不让秋燕造杀孽,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救下大房血脉靳文。冠冕堂皇说的还。
而且他真的看不出来秋燕本身也背负了杀孽?
靳令心里头莫名有一股他不想承认的酸味。
从他三岁时,生母殉葬后,这么多年来,除了忠叔,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即使那人只是做戏,也在他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他放弃抵抗,接受戚谢的好意,接受戚谢将他送入地狱。
这种让人浑不自在的诡异感觉,靳令将其全归罪于戚谢给他套上红绳后,诱使他看到的那副有戚谢的未来画卷。
他想,戚谢还真是了不得,用幻觉引诱他沦陷后,牵着他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然后戚谢再拍拍屁股走人。
归根到底,都怪戚谢皮相太过于俊美了,换个人来,靳令还不一定会上当。
这个男人,当真心眼坏得很。刘氏这步棋,还真是走得漂亮了。
靳令冷冷地想着,是不是我装了这么多年,你们当我真傻了?
他可不是乖乖任人摆布的傀儡。
上一个敢这么明目张胆算计他的人,现在坟头草都有五尺高了。他不动靳家,真当他动不了了?
鸡啼三声,恰是靳令收工的时辰。他卸了套在外头的官服,扔在书案上,下了高台。
向来空旷的大殿上,突兀的长了个蒲团,软垫中央还塌陷着没缓回来。
靳令八风不动,面无表情拾了蒲团往身后一丢,蒲团稳当当落在了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微妙的心情突然转好,已经走出夜判府的靳令,暗搓搓溜了回来,在蒲团上磨蹭了一会才起身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