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2 / 2)
“这位小兄弟,听你刚才所说的经历,昨晚遭袭了?而且袭击者还是为女子?”
问话的是一位长髯老者,许是料到自己唐突了,又解释道:“我并非是有意打探,只不过适才小兄弟的声音不小,恰好落入了我的耳中,所以才有如此一问,二位千万别见怪。”说完两手福了福。
“哪里的话,”沈凝起身相迎,“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老伯听了莫见笑便是了。”沈凝见他做普通打扮,料想是寻常百姓闲暇之余的八卦之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兄弟你可要万分注意了。”老者悄声说道。
“噢?此话怎讲?”
“近几个月来城里已经接连发生了近十起命案,死伤者俱是男性,官府至今还没有抓到作案者。”
老者饮了口茶,继续道:“现在大家都在传是女罗刹出来作恶,闹得人心惶惶。所以鉴于此小兄弟你还是要小心为妙。”
“女罗刹?古经中曾记载‘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而罗刹中男者貌丑,女者却姝美无比。不过我昨日没看真偷袭者的面容,不知道是否是个美人呢。”沈凝话锋一转:“多谢老伯关切,小生我一定多加留意。”
老者瞧着满意,拎着自家的鸟笼哼着小曲儿走了。
“无相小师傅,这件事你怎么看?”沈凝夹了粒花生米问道。
无相沉思了一下,用筷子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我也是这么想的,孙耗子所见,赵府惨案,然后是乱葬岗噬魂树,现在又出现了个女罗刹,怎么会如此凑巧?依我看啊,不把他们和暗夜联系起来都难。”
“但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连他们的边角都没有摸到,这个女罗刹又该如何下手呢?”
无相想了想,在桌上只写了一个字:“等。”
只能是等这个女罗刹再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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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没多久,晚娘便起了身。
一起床便觉得腰酸背痛,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想必是昨天濯浣衣服过重导致的,晚娘坐在床边自己给自己锤了好一会儿肩才感觉舒缓一些。
东边的天空泛着日出前绯红的霞光,周围开始蒸腾起的纷呈声音在预示着生活的喧嚣已经开始了。
在自家小院子里便可以听到隔壁卖豆花的秦馨开始一边支摊一边大声的吆喝着“豆花咧,新鲜烫嘴的豆花,两文钱一碗了喂”,早已熬制好的豆花飘着浓浓的豆香;还有去集市摆摊的人们,推着独轮木车,骨碌骨碌的从桃花巷的青石板路面压过;还有去学堂的孩童呼朋唤友,嘻嘻笑笑的跑着叫着,后面跟着一连串孩子母亲的叮嘱。
热热闹闹,是十分寻常普通的市井烟火气息。
又是美好的一天。
晚娘这样想着,便更是对新的一天充满信心,自己也要好好努力,先把锦绣坊的布帛洗净送过去才好。
晚娘这样痴痴地想了一番,才吃力的捧着一大盆衣物,出了门。
不远处的秦馨瞅见了,忙里抽闲地跟她打招呼:“小娘子,今天那么早呢。”
“嗯,今天除了锦绣坊的活计还有红袖楼的,不早点干活恐怕赶不及。”晚娘走上前去,习惯性的低垂着头,露出一段洁白的脖颈,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看的秦馨是又爱又怜。
据说这个晚娘是从北边和情郎私奔至此,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是娇滴滴的人儿。唯一做的出格的是怕就是和心上人私奔了吧。可竟想不到真心托付的男人却是薄情之人,这厢海誓山盟还于犹在耳,转头就流连于烟花之地,尝半片朱唇,枕一双玉臂,倾囊所有,甚至负债累累也风流不减。以至于大半个月前最终横死街头,坊间都相传是被债主雇人下的手,但也有人说可能是女罗刹的杰作,众说纷纭,连官府也无法定案。
虽说街坊邻舍有人对晚娘私奔之事不齿,但秦馨看她初来乍到之时柔柔弱弱,家中男子又不得靠,怜爱非常,便替她揽了了些涣洗的活计帮补家用,裁衣店锦绣坊和青楼红袖楼就是其中固定的老主顾。
秦馨依在门边和晚娘闲聊了几句,才听得背后有人叫唤:“豆腐西施,来两碗豆花啊。”
秦馨回过头去,铺里已经坐着两位兔头麞脑、敞胸露怀的汉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馨白嫩的手臂和胸脯。
“都是那个该死的柳三郎!薄情寡义!负心汉!” 秦馨恶狠狠的想着,看着晚娘远去的身影,不觉中把手中的豆花搅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