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2)
“别拍我!”沈凝用手将拍打在自己脸上的手扒拉开,继续转个身睡觉。
岂料那只手不肯善罢甘休,又掐上了自己的手臂。
“啊!疼疼疼!谁在打扰小爷我睡觉!”沈凝炸起,起床气和昨天受的挫折一并喷涌而出:“痴儿!谁叫你进我的房间的!你再吵着我睡觉我就……”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嘴巴半张,就像噎着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沈凝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抱着床上的被子将自己裹个严实,瞪大了眼睛对站在床前的无相说:“无相师傅,你……你进我房间干嘛?”
连话都结巴了,怪有趣的。无相看着裹成了个粽子的沈凝,抿了抿嘴偷笑。
笑完了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床榻,上面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边还放着一件小花袄——那是痴儿的衣服。
沈凝眼睛飞快地扫射一周:墙上挂着的是《寒竹图》不是自己那屋的狂草字帖,桌上摆的是茶壶而不是自己那桌的点心蜜饯盒,桌子一旁立着一方古朴的屏风。再低头看床上,瓷方枕也非自己睡着的玉枕,被子也是素净的淡青色,而不是七彩绣花锦被。
这屋里的所有物件都在向沈凝诉说着一个事实:这是无相的房间!
沈凝如遭晴天霹雳,欲哭无泪,他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进错房了呢!前人说“酒乃丧身物”真的是诚不我欺啊!
沈凝一幅伤心断肠的模样,又拿眼睛去瞥了无相一眼,对方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云淡风轻的。
糟了糟了,昨晚我们不会是睡在了一起了吧?沈凝心思飞转,但又如何都问不出口,霎时变成了一只无辜的鹌鹑,显出了更像是被人欺辱了的模样。
踌躇间,无相已经是轻飘飘地下楼吃早饭了。
沈凝松了一口气,踢蹬开身上的被子散散热气,一看,还好还好,衣服穿戴还是挺整齐的。
沈凝在床上哀怨了好一会儿,思前想后,终于说服自己,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虽然话糙了点,但理还是那个理,难不成睡了一觉就没脸见人了?
于是起身洗漱一番便下楼吃饭去也,正好碰上小二上菜。
痴儿见了吃的,大声欢呼,立马左右开弓,一口羊肉包子,一口驴火烧,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
“慢点吃,你这饿死鬼,又没人跟你抢。”沈凝坐下,好笑地戳了戳痴儿的头,却没想到用了受伤的手,不禁一时吃痛,倒吸一口冷气。
无相心思细密,立刻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
“哎,我跟你说,昨晚啊,”
话还没说完,此时楼下又走下来一位客人,摸着脑后勺在发牢骚:“撞了邪了,今早起来发现脑壳后面肿了一个大包,但我分明没有磕着碰着啊。”
沈凝听了,脸上讪讪,但转眼即逝,片刻又是堆满了笑容地准备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
“昨晚外边那么大动静你怎么都没出来瞧瞧啊?不然你就能见识到我除术法之外的武功,那叫一个出神入化,无人能敌啊。”
沈凝起了劲,浑然将刚才还萦绕在心头的同床之耻抛在脑后,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立马将昨晚遇袭一事添油加醋一遍,又将自己歌功颂德般鼓吹一番,手舞足蹈的样子看得无相心里暗暗好笑。
既然如此厉害那又怎么还受伤了呢?又在那里胡天乱侃了。不过这样的话无相只能是暗暗腹诽了。
昨晚的动静无相确实没听见,因为他习惯在每晚深夜入定修炼,闭五识,屏六尘,外界的所有干扰都被他屏蔽在外。
昨晚,当他坐在蒲团上吐纳完最后一口修炼之气后,他的房门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无相抄起一旁的木鱼杵正欲出手,却发现竟是沈凝。
只见他摇晃着脚步,还带着一身的酒气,昏沉沉地一头便扎在床褥里头,完全没发现进错了房间,更没有发现在屏风后面打坐修炼的无相。
不过无相并不打算告诉沈凝这个真相,就让他猜疑和懊悔吧,权当是让自己趴了一晚上桌子的惩罚。
无相一想到今早沈凝宛如受惊的小兔子的模样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喂,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啊?”沈凝见无相走神,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凝的表演无相并不当真,但邻桌却有人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