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2 / 2)
这个马恒仗着家中权势,在官府中谋了个虚职,平日里带着手下欺行霸市,戏弄良家妇女,偏奈何百姓是敢怒不敢言,万万不敢得罪,唯恐吃了官司。
今日亦如此。
马恒见一小娘子俏丽,心生歹意,便故意找茬,先给她安上冲撞自家的“大不敬”之罪,再使唤手下群起而攻之,却故意在围困中留了个缺口。
小娘子为了躲避歹人的上下其手,慌不择路,逮住空子就要逃。谁知道马恒早已站在那处,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抱个香玉满怀。
“小娘子,料不到你那么心急,主动投怀送抱啊。那今天就让我好好疼惜你一番。”马恒一手牢牢扣住女子的腰部,另一手就往女子的粉面抚去。
可手指还未触及,两手便纷纷吃痛,火炙一般。马恒惊呼收手,女子顺势跌落在一旁。
“谁!是谁在暗中使坏?”马恒恼羞成怒:“给小爷我站出来!”随从们围拢在他身边。
“我说怎么外面如此吵杂,原来是黄犬吠叫,当真是扫兴啊。”人群中破开一道,正是沈凝从客栈内走出,一同还有无相。
“哼,嘴上逞能,待会变让你跪地求饶。”马恒边揉搓着手腕边使着眼色向后退去。
一众随从怒吼一声冲沈凝扑去,却只见无相灰扑扑的身影两三个起落,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击打声,大汉们纷纷滚落在地,抱头捂腿,哀嚎不断。
“连我的书童都未能胜过,还那么大的口气,真是笑话。”沈凝摆谱,拍了拍无相表示嘉奖,再次厚颜无耻起来。
“你给我支工钱了吗?”无相腹诽,但脸上还是摆出一副风平浪静不计较的神色,由得他占那口头便宜。
马恒见状不妙,连滚带爬就要爬,沈凝正要出售好好惩戒他一番,不料被无相伸手拦住了。正欲争辩,人却已逃出了人群。
“就算是官府的人那又有什么好怕的?”沈凝看破无相心意,嘟囔着向跌倒在地的小娘子走去。
正欲弯腰扶起之际,突然听得急促的几声“闪开!闪开!”,人群混乱中让出一道缝,而后便是尖锐的破空之声,两支利箭赫然射入沈凝眼前的地上,距离沈凝伸出的双手不过寸余。
沈凝正欲发作,却见雕成蛇形的两支箭尾陡然活了过来,张口吐信,凶残地扑将过来。沈凝一皱眉,一手拇指食指环扣,眼明手快,瞬间掐住一尾蛇的七寸,另一只并作手刀,侧击而去,另一尾蛇飞至半空便跌落在地,动弹不得。
沈凝怒火中来,在密集的人群中如此动刀舞器,枉顾性命,看来来人是不好相与的。
人群如流水遭遇巨石般分开,之见六人分列两队,皆华冠丽服,腰佩错金睚眦纹吞口刀,威风凛凛,簇拥着一作劲装打扮的妙龄女子,不施粉黛,天生俏丽,眼波流转间流露出几分狡黠,左手持一雕花短弓,饰玉角,缠金丝,腰际别一麂皮箭囊,囊中金银赤三色箭矢。
“好你个登徒浪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她踏乐而来,原来腰间还坠了对铃铛,精致小巧,戛玉敲冰,别致得很。
“谁是登徒浪子了?我瞧你大眼睛挺水灵的,怎么眼神那么不好使啊?”沈凝反唇相讥。
女子杏目圆瞪,本意想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奈何或许是年岁过小的缘故,倒显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俏皮和娇纵。
呵,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有好戏看。无相在一旁做壁上观。
她扶起地上的小娘子,争论道:“满街人都听见这位姑娘求救了,你还想抵赖!如果刚才不是我阻止你的话小娘子就要落入你的魔掌了,还敢说自己不是登徒浪子,大流氓。”
沈凝不气反笑:“你只听到了这位小娘子的呼救,但你又怎么确定就是我欺辱的她?你只看到了我向他靠近却又如何确定我是要下手而不是把她扶起来呢?捉贼尚且要捉赃,何况这件事事关两个人的清白和声誉,你总不能空口无凭吧。”
“小人也配在此谈论清白声誉?你说你是帮她我可不信,俗话说,相由心生,看你的样貌就是纨绔公子的轻浮相!”女子一口咬定青山不放松,她还欲再说却被一旁的小娘子打断:“这位妹妹你误会了,确实是这位公子搭救了奴家。”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沾染污尘的衣裙,行至沈凝和无相前行了个礼:“适才亏得这位公子和小师傅仗义相救,小女子晚娘就此谢过了。”螓首蛾眉,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柔韧洁白的脖颈,无端温柔。
沈凝正欲说话却听得娇小姐一声冷哼:“我看他的出手相助肯定是有所企图,姐姐你千万不要被骗。”她冲上来一副熟稔的态势挽住晚娘的手臂,宛如母鸡护雏:“不过姐姐你放心,有我赵婉仪在此,肯定护你周全,不受浪荡子的欺负。”
晚娘没承想面前的女子如此热情似火,正义十足,只好对无相和沈凝两人露出抱歉的神色。
赵婉仪也不再去搭理其他人,只快嘴问道:“姐姐你家在何处,让妹妹我护送你一程。”说毕她狠狠地剜了沈凝一眼,而后招呼着护卫簇拥着自己和晚娘往外去了。
沈凝也不追究,只是无奈地回头冲无相苦笑了一番。
婉仪婉仪,矧其耿特之禽,婉仪敛翮,当真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