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厉端戎说不清一刹那的心情，他本来不喜欢孩子，可是想到会有一个像荣砚那样的宝贝，又格外期待。他一瞬间想了很多，想到可以不用和许晗玥结婚，可以用这个孩子和爷爷谈条件，可以把荣砚接回家好好照顾，他们要去结婚，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庭。厉端戎独独没有想过，荣砚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您先别和他说”厉端戎努力克制自己上扬的语调:“我这就去医院，等我到了再同他讲。”“好的，你尽快过来，荣砚正在输液，陈医生只跟他讲是营养不良，孩子的事我们也不好和他解释。”放下手机厉端戎马上叫了秘书过来，吩咐他让司机去停车场把车开到大厦底下，他即刻就下楼。听说要去济民医院，秘书以为是哪位长辈病了，询问厉端戎需不需要他跟着过去，厉端戎却没有去看病人的样子，笑着拒绝了，还跟秘书说，明天他请假，有事电话联系。荣砚这段时间嗜睡，躺病床上一刻钟不到就睡着了，刘妈还被瞒着，只当荣砚是营养不良，坐在病床边都没忘看菜谱，想着怎么才能让荣砚有心情吃饭。厉端戎一脸兴奋的冲进来，到门口堪堪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进去，刘妈看到他很是惊讶，小声问:“先生怎么来了？”“有重要的事”厉端戎也不避讳她:“我这就叫梁主任过来，咱们一起听。”荣砚睡眠浅，两个人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微微皱眉，有要醒的迹象，厉端戎忙走出病房给梁主任打电话:“我到医院了，麻烦您来病房一趟”，他是医院股东，平日对医生护士并不热络，今天这么客气，全是想着孩子心也软了。梁主任过来时，厉端戎和刘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个也不敢说话，怕吵了荣砚，梁主任叹口气，觉得眼前这位家属，显然还不清楚怀孕的风险，他进来看到荣砚的吊瓶快滴完了，亲自去给荣砚拔针，这番动作下来，荣砚也就醒了，看到梁主任有些奇怪，自己不是胃病来的医院吗。梁主任拉了椅子坐下，才开口对荣砚说:“你还记得我吧？”“我知道”荣砚点点头，问:“我又生奇怪的病了吗？”“没有”梁主任尽量放缓语速:“之前你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厉先生问过我，你的身体状况”荣砚自然知道厉端戎问了什么，脸色顿时不好:“我怎么了？”“你怀孕了，已经七周了”梁主任说:“虽然几率很低，但是你能怀孕，也可以说很幸运”他心里嘀咕，荣砚才十八岁，又是这样的身体状况，怀孕可比普通孕妇还要艰难，如果不是特别想要孩子，怀孕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不幸，但为了让荣砚好受些，他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说。荣砚恨恨的盯着厉端戎，这时候怀孕，显然是年末那一天有的，眼下厉端戎要去结婚，他怀孕了算什么，看厉端戎的态度，将来孩子也许和他一样的处境糟糕。厉端戎一直注意着荣砚的表情，看到荣砚那样怨恨委屈的看着他，来时的兴奋激动一气儿没了，忐忑的听着荣砚和梁主任讲话。“七周，现在打胎还来得及吧？”荣砚冷静道，梁主任心里一惊，果然荣砚和厉端戎对孩子的态度并不一样，他不愿得罪厉端戎，但也心疼荣砚，便说:“你的身体状况，如果这次流产了，今后无论作为父亲还是母亲，都没有机会”“我不需要”荣砚打断他:“没机会更好，我不会让孩子跟着我受罪的”“你再考虑考虑”梁主任察觉厉端戎凶戾的目光，又加了一句:“流产也是有并发症的，你现在还年轻，等将来想要孩子，已经晚了，再说流产要有人监护，不如和对方商量好了再来”“我自己的身体凭什么和他商量”荣砚激动起来:“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把我当男孩子，现在因为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孩，我就得为着它去做女人吗？”“砚砚”厉端戎插嘴道:“生了孩子，你还是照样过的呀”“那不一样，不一样！”荣砚掀开被子从另一边下床，大声说:“海市这么多医院，这里不做总有人做”，说着就要打开门出去，厉端戎忙过去拉住他:“砚砚你别激动，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荣砚眼里已经含着泪光，他又害怕又慌张，他从没想过怀孕这件事，一直把自己看做男生，还等着假期做手术彻底恢复正常，可是厉端戎却把一件件坏事串起来，先是瞒着他相亲，又瞒着他订婚，还把他困在海市走不了，本来预定的手术还没提上日程，却在这个节骨眼怀孕了，而厉端戎一边要结婚，一边却想他生孩子？真是太可恶了，荣砚憋着眼泪，如果孩子真的生下来，岂不是和他一样，没有完整的家庭，心里自卑沉重，半生都背负着阴影。“谈什么？你不是要和女人结婚吗？你爷爷同意吗？你不要你的公司了？”荣砚连珠炮似的发问，一旁的梁主任听的眉头大皱，恨不得赶紧消失别掺和人家的感情纠纷，刘妈已经呆了，看到厉端戎死命拉着荣砚不放才缓过神来，冲过去想把他拉开:“你别抓这么紧啊先生，砚砚受不起”“你跟我回家”厉端戎咬牙切齿:“我会跟你解释的，爷爷那边我去争取，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争取？”荣砚猛的拔高音调:“争取不到我就是你的金丝雀，孩子是私生子，你还是要结婚，还是要有继承人，这就是你的好算盘吗？”“我们好好谈一谈”厉端戎捏着他的胳膊说:“你先听我说，如果还不愿意，我们再考虑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荣砚不想在医院和他争执，胳膊被厉端戎捏的生疼，他已经没力气抗拒，只好说:“你放开我，我们去公寓谈”。
坐到车上荣砚便一声不吭，下了车走路飞快，厉端戎怕他摔了，步步紧跟着，在电梯里三个人还是沉默不语，进了客厅刘妈借口去泡茶躲到厨房里，厉端戎和荣砚分别坐在客厅两个沙发上，还是厉端戎先开口:“梁主任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一定要结婚的话，我只想要你”他实话实说：“我之前是没想过有了孩子要怎么过的，但我今天想了很多，砚砚，这个孩子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等和许家的合作确定了，我就取消订婚，我们去国外，正儿八经的登记结婚，举办婚礼，今后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行吗？”“不”荣砚格外冷静：“它是我唯一的孩子，却不见得是你唯一的孩子，我不相信你，这次可以为了利益娶许晗玥，以后难道不会有别的女人吗，去国外结婚又能怎样，国内你照样可以再结。”他想起那通电话里的厉端戎，心中觉得悲哀，轻声问他：“当年你收养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才让你觉得我有些份量，现在呢？又是为了这个孩子吧，你想做爸爸了，我刚好怀孕了，你想过我吗？”“砚砚你怎么能这么想”，厉端戎有些着急：“是因为你怀孕，我才想认真做一个父亲，再说你一直不想我结婚，眼下就有不结婚的办法，只要有这个孩子，我们的阻碍会少很多。”“你总是这样”荣砚哀戚的望着他：“你的捷径也许是别人的险路，你没想过我害不害怕，我愿不愿意，我敢不敢接受自己去生孩子”他站起来送客：“你回去吧，你养了我八年，我确实没办法还你，孩子归你，结婚就不必了，在她出生之后我们就彻底分手吧，许晗玥不是坏人，你们好好过，也许真能成一对好夫妻呢”他说着说着刻薄起来，恨自己和厉端戎纠缠不清，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种种思绪扰得荣砚头痛不已，不再和厉端戎说话，径直回了卧室，把门锁了。厉端戎站在客厅，总觉得荣砚话里有话，荣砚答应留下孩子的条件居然是彻底分开，他茫然了，站在那里看着荣砚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刘妈听到关门声，从厨房出来发现客厅只剩厉端戎一人，终究怨他伤了荣砚，无奈劝道：“先生，你先回去吧，等砚砚气消了再说啊，许家那边，还请先生好好处理，才能让砚砚解开心结呐”“我知道了”厉端戎说：“你这阵子就在这儿照顾他，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讲，缺什么和杨叔说，尽量哄他开心点。”
那些劈头盖脸的质问，以及荣砚伤心失望的态度，终于让厉端戎醒悟过来，语言已经不能打动荣砚，只有他实实在在做了，才有资格成为孩子的父亲，荣砚的配偶。和许家的合作，完全是厉端戎一手促成的，并不牵扯厉氏的老牌产业，厉端戎想好了，他要和荣砚结婚，如果爷爷不同意，厉氏不要也罢，厉端戎相信凭自己现在的资本，离开厉氏也能过得很好，反倒是厉氏，在激流勇进的时代守成，可不见得能守住。只是许晗玥那边，不同他结婚，许家恐怕还要给她安排其他对象，同为被迫和异性结婚的小辈，厉端戎对许晗玥有些不常见的同情，取消婚约的事需要仔细运作，慢慢把许晗玥抽离出来。
到底是生了孩子远走高飞，还是把孩子打了继续现在的生活，荣砚其实是犹豫的，固然他不想生孩子，又对厉端戎现在的行为很失望，但荣砚不得不承认，厉端戎所说的一家三口，他心动了。那本来就是荣砚最渴望的东西，他半生漂泊，或主动或被动的失去亲人，如果这个孩子真有魔力，能让他们开始新生活，拥有自己的小家，听起来幸福近在咫尺。可是荣砚清楚，因为孩子才提出的结婚，将来同样可能会因为孩子失去，荣砚小时候也曾不解，那样不会为人父母的一对夫妻，为什么还要奉子成婚，要是当时打了他，也许一切都不同了。
“刘妈，你告诉杨叔，待会儿我要去青湖疗养院”晚饭时荣砚突然开口，刘妈知道唯一一个住那儿的，是荣砚的母亲荣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