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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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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开车送荣砚,厉端戎都觉得时间过得 太快,荣砚轻声唱着歌的样子实在美好,但厉端戎从前并不珍惜,他以为那是很容易得来的。荣砚的栖身之地只有学校和厉苑,他像家养的一只猫,离开不了建筑的庇护,厉端戎可以花天酒地,可以放浪形骸,可以几天的不回家,荣砚却不可以。这是荣砚的遗憾,当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困住那么多年后,选择离开亦是为了打破自己的枷锁。

下车后荣砚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疏远的同厉端戎道谢,厉端戎问他:“你要去看看悠悠吗?派派没有跟着来,悠悠一个人挺孤单的。”荣砚嗯了一声,又说:“房间号码告诉我,我换了衣服就去。”厉端戎马上说了房间号,高高兴兴的和荣砚说再见,准备回房间收拾收拾自己。厉悠并不是个爱玩的孩子,对她来说数学题也是一种游戏,做一下午都不嫌累,反倒是刘妈担心她坐久了不好,经常逗着她和两位保镖玩,荣砚换了一身家居服来找厉悠,厉端戎刚巧也换了家居服,正和厉悠坐在沙发上下棋。看见荣砚来,厉悠棋也不下了,扑过来抱着荣砚夸:“砚砚,我今天看到你啦,你穿西装比爸爸好看”,荣砚被她逗笑了,拉着厉悠坐下,照例问她最近怎么样,派派有没有长胖。因为提前回来,荣砚答应了陆梁一起吃晚饭,陆梁神神秘秘的讲,有一个惊喜等着他,荣砚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给厉悠留下两个绘本,是他那天和周文月逛街特意买的。荣砚说要去酒店一楼的餐厅和人吃晚餐,厉端戎本来打算订餐送到房间,这下也改了主意,换了一身西装带厉悠下楼去。

荣砚一回酒店就去洗澡,出了浴室才看到陆梁的未接电话,他已经换了衣服,干脆直接去看厉悠,时间差不多再回去换正式的西服下楼。找到座位时客人还没来,陆梁正在点菜,看到荣砚来就招呼他自己看菜单,荣砚随意点了一样,又要了一份甜点,陆梁听他点甜品就憋不住笑,感叹说:“荣砚啊,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一眼相中你,就是因为看到你吃小蛋糕的样子,一点儿不像旁人说的冷清”。荣砚说:“我什么时候冷清过,只是懒得主动,你端着酒来和我说话,我也没拒绝不是”,陆梁说点头称是,凑过来问荣砚:“想不想知道待会儿谁来和咱俩吃饭?”荣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道:“今年来电影节的就那么几位华人导演,我猜是你喜欢的陈导吧?”“陈导我高中就见过了,不至于,你再想想。”陆梁还是卖关子,荣砚不想动脑搜寻人名,直接说:“猜不着,你说吧。”陆梁正要说,余光瞥见人影,兴奋道:“来了来了,你自己看吧。”说话间那人已经过来了,还和陆梁打招呼:“不好意思,来晚了”,荣砚看到他已经浑身僵硬,一句话说不出来,陆梁还跟他介绍:“这是CUF影展的投资人王牧,咱们那部拿奖的短片,就是他带到国内放映的,这次的长片他很看好,想买国内的发行权。”荣砚不知道他叫王牧,但这张脸,隔了十几年他都不会忘,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荣宅。

大宅子里的下人,连八卦也听的比寻常人家多,而王牧,他是荣瑜的私奔对象,自然也是下人们的谈资。荣砚在荣宅的时候,没少听下人讽刺荣瑜是个下贱胚子,恨不得贴在男人身上。十五年前的王牧还不是电影投资人,只是个喜欢艺术但被父母称为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荣瑜钟爱搞艺术的男人,王牧就很符合她的审美,离婚后的荣瑜回了荣家,不久荣砚也来了,荣家两位长辈终究不忍心,恢复了荣瑜的花销,对荣砚也算慈爱。有了钱,荣瑜再次进入上流交际圈,就这么认识了年轻的王牧,彼时荣瑜已经三十来岁,王牧对她来说年轻又帅气,且王牧很会说话,对人体贴关心,荣瑜很快坠入爱河,坚决要和王牧结婚。但王家并不接受这么一个拖家带口的二婚儿媳,荣家也看不上没有正经事业花钱还大手大脚的王牧,数次争吵之后,荣瑜和家里断绝关系,拿了五百万和王牧去国外过“自由的生活”,王牧家里终究不愿意放弃这个儿子,断了他的卡希望能逼王牧回家。果不其然,没过两年王牧就灰头土脸的回家了,在父母面前一番悔恨的剖白,从此痛改前非,把自己的兴趣发展为事业,也算小有成就。而被放弃的荣瑜,钱被她和王牧挥霍完了,家也回不去,她成了丧家之犬,和不同的男人同居过活,彻底沦为附庸品。荣家的下人随了荣老爷子,对女人非常之刻薄,荣瑜则成了一个笑话,人人评说,荣砚不免也听过一些。“那个王家少爷啊,听说已经回来了,说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醒悟过来发誓要好好干一番事业呢”“家里这位也是瞎了眼,五百万买一个男人,不到两年就人财两空,我可听老爷说了,就算她回来,荣家也不会收留她”“王家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记得他来过家里几次,趁着老爷不在家,让小少爷给他换鞋,给他端茶递水的,实在不像话”“岂止呢,我亲眼见过,王家那位拉着咱家小姐进门来,看到小少爷在花园画画儿,一定要小少爷把画送给他,小少爷不肯,他就不给小姐好脸色”“那女的又是什么好人了,自己的儿子放着给姘头欺负,你没瞧见,小少爷的画都被她撕了,还说小少爷坏她姻缘”“嘁,她那样的,便是没有小少爷,又能有什么好姻缘”。

也没有见过几次,次次王牧都和荣砚不对付,荣瑜听了大师的话,自然认为是荣砚的问题,是荣砚招人厌,害王牧不高兴。荣砚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荣瑜带着王牧来时,荣砚就自觉躲回卧室,只有两次遇上了,一次荣老爷不在家,王牧故意欺辱他,把荣砚当下人使唤,一次王牧要他的画,荣砚不给,最后画被荣瑜撕得粉碎。眼前这个西装革履做派优雅的男人,这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甚至会成为他们事业上的贵人的男人,怎么会是那个可恶的王牧?荣砚脊背一阵阵的发冷,大脑一片空白,咬着牙不说话,陆梁发现荣砚额头上渗出汗珠,脸色又苍白的可怕,哪里还顾得上王牧,扶着荣砚问他:“荣砚,你是不是病发了,你说句话呀”在国外时过得平静,荣砚几乎没有因为心律失常发作过,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在身上带着一瓶药,跟陆梁说,如果发现他状况不对赶紧喂药,知道荣砚病症的人并不多,他的朋友里,也只有陆梁清楚。王牧没想到自己一坐下就出事,也皱起眉来,有些紧张的问陆梁:“要打急救电话吗?”荣砚却死死盯着他,不受控制的大口喘气,手里的叉子都快被他扳弯了,王牧很快发现,荣砚的不对劲是因为他出现的,这个好看到脆弱的年轻人,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陆梁见荣砚还是不说话,干脆去他衣兜里掏药,可是荣砚就下来吃个饭,衣服也是刚换的,根本没带着药,陆梁一下子急了,站起来用英语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厉端戎带着厉悠下来吃饭,刘妈也跟着坐下,两位保镖得了老板的假,趁他们吃饭的空档出去转转。刚点完菜,就听见陆梁那一句“这里有医生吗?”厉端戎刻意选了荣砚附近的桌子,循声望过去正好看到荣砚被陆梁扶着,陆梁也是一脸焦急。他猛的推开椅子站起来,朝荣砚奔过去,陆梁只在医院里见过他一次,知道这是荣砚的叔叔,看他过来不自觉安心不少,扶着荣砚捏住他的嘴,让他深呼吸。厉端戎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盒,拿出两颗喂进荣砚嘴里,端起水杯让荣砚把药吞了,他病发最严重的那段时间,都是厉端戎照顾着,即使荣砚不在身边,厉端戎也保持习惯,总带着一个小药盒。一盒十二粒,每天早晨刘妈把药盒同厉端戎的领带放在一起,厉端戎换好衣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药装好。荣砚只是觉得胸闷难受,喘不过气来,意识还是清醒的,厉端戎说:“砚砚,把药咽下去”,他似乎有了倚靠,顺着水把药吃了,厉端戎看他吃了药,才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没事的,砚砚,我在这儿。”过了十几分钟,荣砚才缓过劲来,王牧只是坐在那里,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他终于明白荣砚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了,在荣砚眼里,他王牧就是个凶恶的流氓。这么多年王牧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轻浮的公子哥,他靠着家里闯出自己的天地,有妻有子,成了人人夸赞的好男人,看到荣砚这样,心头的愧疚一股脑涌上来,竟是一直坐着没动,不晓得要做点什么。

刚刚平复的荣砚有些混沌,以为自己还是十六岁的少年,他的叔叔还是那个叔叔,是他唯一的温柔乡。荣砚呜呜的哭起来,搂着厉端戎的腰诉说委屈:“叔叔,我不想,我,不想把画给他,叔叔救救我,妈妈说以后再也别让她看到我画画,我不想,我不想。”厉端戎不知道他糊里糊涂说的什么,王牧却是知道的,当下脸色更加不好看,想开口说话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厉端戎干脆把荣砚抱起来,和陆梁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先带他回去休息,这里还麻烦你自己照顾着”,荣砚自觉的伸手勾住厉端戎的后颈,靠在他怀里渐渐止住抽泣,陆梁忙道:“没事没事,你们去吧,这里不要紧”。厉端戎这才走了,叫上刘妈和厉悠,抱着荣砚回房间。

复又坐下的陆梁叹了口气,有些抱歉的和王牧说:“打扰你了,荣砚这性子,就特别适合做演员,但是也特别需要照顾。”王牧摇摇头,缓声问:“他不画画了?”陆梁疑惑的看了王牧一眼,还是回答他:“荣砚八岁就开始学画了,学了十年正好考大学,他之前是东华美院油画专业的学生呢,就是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了一年,干脆改了专业决定出国,这才和我做了同学。”陆梁说着回忆起他们的大学生活,语气轻松不少:“您还记得我们那部短片吧?美术指导就是荣砚,他当时跟我说,学了十年总得派点用场,今后要是我们老亏本,不如省一省请他做美工,还能兼一点道具师的活儿。”两个人渐渐聊开了,一顿饭吃的很尽兴,分开的时候王牧特意要了荣砚的号码,说回国后要请他们还有魏安远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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