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巴托(4)(2 / 2)
“我之所以一遍遍问你,”余陈抓住叶南山的衣领,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像样的答复。”
查干已经发现了他们,余陈目光飘忽,时不时注意对方的动向,同时狠狠一揪叶南山的衣领,恨声道:“回答我!”
叶南山:“我也是身不由己!安娜要去英国做生意,她是我亲娘,我怎么可能不和她走?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来日方长,这六年里的每一秒我都知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我真的很爱你...”
“我不信什么狗屁的来日方长!”余陈不起波澜的眉眼终于有了生气,“我就信现在!信当下这一刻!要是你去英国前没有对我说分手,我肯定对你死心塌地,等你一辈子,跟你纠缠到死!”
余陈到底是余陈,讲起情话来都是恶狠狠的,字字锋芒毕露,掷地有声。
叶南山不自觉弱势起来:“我不想让你等六年...”
余陈反而笑了:“那你以为我现在是在干什么?”
查干带人追了上来,叶南山一旦拼死抵抗,两个打三个,人数和力量上都没有优势,他还有一把刀,如果状况进一步变得激烈,不是查干捅死叶南山,就是叶南山捅死查干。
余陈不想让任何一种情况发生,他只能跟查干走,他别无选择。
余陈放开叶南山,主动走向查干等人。
他的声音幽幽飘在半空,满是言不由衷的酸楚:
“六年不是也等过来了吗?”
“余陈!”
叶南山抓了个空,环顾茫茫长夜,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余陈被押回车上,查干惊魂未定地向伊日古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伊日古则盯着万分落寞的余陈,显然没在听的样子。
“知道了,你去开车吧。”伊日古用一句话堵上了查干的嘴。
唉,热恋中的女人都没有脑子。查干直叹气,不情不愿地发动越野车。
伊日古向后座伸出手,大拇指轻轻抹掉余陈眼角的泪水:“为什么要哭?”
荒芜的景色飞快倒退,余陈有一种错觉,好像伊日古要把他带去世界的蛮荒尽头。
“我在想,回忆可能是我今生唯一能够拥有的东西了。”他靠着车窗,闭了闭眼说道。
伊日古对中文的理解水平有限,又急于安慰余陈,矮**从前座窜到后座,紧紧挽住他的胳膊:“说清楚些!不然我怎么哄你?”
倘若叶南山有小姑娘一半的霸道就好了。也许是余陈不忍心辜负好意,也许是积攒的委屈实在太多,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余陈像个蹩脚的说书人,滔滔不绝报着流水账。
他对伊日古说了或或的病,说了母亲的死,恋人的欺骗,父亲的不作为,他自己龌龊的私欲,还有这一千多公里的风尘和漂泊。
无论好的,坏的,开心的,悲伤的,只要是发生过的,余陈全部都对伊日古说了。
查干听着听着感觉不对,眉头猛地一跳,他和他居然是恋人?
可这两个人都是男的啊...
伊日古越听脸色越难看,默然许久后,认真地询问余陈:“愿意和我打个赌吗?”
“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回去,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做生意,等到挣够了钱,治好你的朋友,我们就在乌兰巴托结婚,你入赘,学蒙古话,做蒙古人,中国的人和事再也与你没有关系。”
伊日古想了想,狠下心道:“如果你敢偷偷回去找你的相好,我会把你们一块儿绑回来,让马群踩死。”
合着她赌赢了就皆大欢喜,抱得美人归,而余陈赌赢了,左不过是回去过从前的日子。
他很怀疑这个赌的公平性:“怎么听都是你占的便宜更多。”
“那是因为我还没告诉你,我们的赌注是什么。”伊日古冰雕雪砌的一张脸,好像也由不得余陈不信。
“好吧,赌注是什么?”
“他对你的真心。”
“真心?我不干了,谁爱赌谁赌去。”
余陈早就不再期望任何人的真心,无他原因,由衷地觉得自己不配而已。
伊日古拽起他的手腕:“不行!你必须要赌!”
余陈苦着脸:“小姐,这还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吗?”
“当然啊!”伊日古振振有词。
余陈:......
于是乎赌约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立了,余陈被伊日古气成一只河豚,别过头去拒绝和她对话。
在分出输赢前,伊日古默认余陈还是她的私人物品,当然由不得他冷落自己,强行把余陈掰过来:“听我说!”
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她坚定的一字一语:“异性恋可以得到爱,同性恋也可以得到爱,只有胆小鬼不配得到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