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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整个法学组还留在办公的老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沈成曦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决定还是点份外卖吃完算事儿,下午两点还有个教学会议要开。

习惯性点开微信,想看看倒霉孩子是不是又提了什么花样多变的傻问题,令他意外的是严故今天安静得很,唯一的提示信息来自于一条陌生人发来的好友申请:

一棵看着年纪就不小的树做头像,微信名更是与之呼应,短短一个四字成语:严于律己,就差把“我是你长辈”五个字写在个人简介处了,沈成曦挑眉往下划,对方发来的好友请求简单明了,却又让他哭笑不得:你好,我是严故爸爸。

严故今天不想任何人来理自己,任何人里面包括跑前跑后忙了一上午的严峻和他动用了大资源从天津血研所请来的会诊专家。

第二次骨穿后,对比着几次检查下来的骨髓象和血象,专家团队基本排除了恶性白血病发的可能性,严峻也不再刻意隐瞒严故病情。

可问题是除了三系有明显减少,严故的血常规和透视CT报告里并没发现太大的异常,专家组在AA和MDS之间产生了分歧,而困扰在于即使是良性或慢性血液病,无法确切定性就意味着不能以最快的治疗手段进行干预。

消极候诊带来的后果没人可以预料,因而此次来会诊的专家便是专程从天津被请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这笔花销无疑是巨大的,甚至于有人手里拿着钱也请不来人,也只有如今政商学合流的严家这样大的关系网能负担得住如此代价。

严峻这段时间医院学校两头跑,有了点空闲还要去拜访年过七十的老丈人,如实给老人家汇报宝贝外孙的病情,然而最令他糟心的还是严故本人。父子俩近十年没有这么频繁地面对彼此,严峻有时在医院的沙发上躺着躺着就忘记自己还在医院,恍惚间总跑到里间去看严故是不是还安稳睡在床上;他是被当年吓怕了,高二那年严故经常趁他睡着偷溜出门,整夜不归,后来他索性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隔段时间就去楼上看看严故还在不在。

章心仪生严故的时候,遇上一场大雪,北京城的冬天向来冷得不近人情,那年尤其是凛冽刺骨。严故是早产儿,足足比预产期早了十几天,羊水破的时候,严峻还在上课,进了手术室护士才拨通电话过来,严峻当即扔了手里的粉笔,匆匆向台下道了歉,撒开腿出校门就拦了辆出租车,身上的现金都塞给司机,一路闯了所有的红灯去医院。

直到站定在手术室门口,一身魂都还挂在半空中落不下来;那天晚上只有严故一个婴儿出生,严峻独自一人坐在门外塑料椅上,手抖了好半天点不着一根烟,好不容易亮了截烟头,不知哪里来的风一吹又灭了。严峻至今记得那个皱巴巴的的满是脏污的小东西被抱着出来的样子,眼睛嘴巴都闭得紧紧的,护士在一旁急道,这小孩不哭怎么行,做爸爸的赶紧打两下屁股,别一会儿呛着了!严峻怕自己下手重,轻轻拍了几下又舍不得,被值班的医生护士嘲笑了好一阵。

从回忆里抽出身来,严峻此刻的心情却是同当年一样的复杂:

严故正翘着腿坐在会议室的门边上一张靠椅上,外头一屋子的专家主任被堵在外边就是进不来;依严峻的性子,真恨不得把这不懂事的家伙捉起来打一顿就乖乖听话了,可又想到这些天严故配合检查不知道胳膊上骨头里戳了多少针,又瞧瞧他那苍白似纸只有嘴唇咬着露出点儿红来的脸,短短几天工夫,又凹下去了一半儿;顿时心疼起来,语气也软下去:“严故,我不是要逼你怎么样,但是身体是你自己的,咱们必须和医生建立一下良好的配合,好不好?”

严故也委屈得不行,他怎么不配合?之前几天瞒着自己就是什么都不说,现在据说是排除了那个最坏的可能,二话不说又空运来一组新的专家,没一点儿商量的余地就要闯进来面诊。

他不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但严峻自进了医院那一刻起便一手包揽,美名其曰是不让自己操心,可实际上只有身为病人本人的他被蒙在鼓里做了一次又一次检查,结果反倒越配合心里越慌,就连看查房医生偶尔投过来的目光,严故都能读到点同情的意思。

是。严峻是忙,是累,也尽力做到了一个父亲所有该做的,某种意义上以至于做的比其他的父亲更多;但严故没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种过度的,类似于矫枉过正的情感。他有时候会想,严峻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

是亏欠了太多的儿子,是失而复得的珍贵物什,乃至于世界上仅剩的骨血后代;但他始终没觉得严峻把自己当作一个与他等同的,可以平视交流的成年人。

再加上,今天他确实,没有心情见任何人。

刚从洗手间回来,手上沾着的水珠还没甩干净,电话提示音就一刻不停地在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聒噪地响个不停。

沈成曦随手抽了张纸,三下五除二让手指恢复了干燥;拿起手机,一眼看到联系人的时候,他颇有些意外,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上了眉心那颗还没完全落痂的伤口。他本以为是外卖软件上的商家打来电话提醒自己套餐到了,没想到是刚加上微信不久的严父发来的语音通话。

没有犹豫太久,沈成曦按下了接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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