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沉吟至今(2 / 2)
“师祖?”卓暮帆又轻轻唤道。
董沉今猛地回过神来:“朝露让你来的?”
“朝露子”是董逢春的道号,他不喜欢,别人也叫得少,卓暮帆却还是知道的,他如实回答:“是。”
董沉今叹了口气:“喂他把药喝了,半个时辰后除针。”
交代完这些他起身便走,临到了门口,却又问道:“今年多大啦?”
“十八。”卓暮帆顺口接上。
董沉今背脊一绷,卓暮帆以为他还要在说些什么,人却沉默着走远了。
“这老东西可真奇怪,看见你恨不得绕着走,却还要问东问西的。”病榻上那人被扎得像个刺猬,还有闲心支棱起下巴朝卓暮帆说话。
“你醒着啊,”卓暮帆回过头,端起桌子上的汤药“来,把药喝了。”
“哄小孩子呢。”那人嗤笑一声,眼神轻佻地盯着卓暮帆的脸,卓暮帆将碗捧到他跟前,感受到他的目光,直白地与他对视。
“啧,难怪,”看犹不够,他还伸出手来捏了一把,“小道长生得这样标志,是个怜香惜玉的见了,都要问问‘芳龄几何,可有嫁娶’。”
此人言语轻浮,行为孟浪,很快便遭了报应,手一缩,扯到筋似的疼得倒抽凉气。
卓暮帆忙把碗放下,按住他:“你别乱动,师祖已经替你镇住了,只要你安安静静地躺着便不会疼。”
方才被调戏时波澜不惊,现在却是着急了。那人听话地趴了一会,果然好了些许,又忍不住要去逗弄他:“小道长,你是不是被人夸习惯了,脸都不红一下?”
卓暮帆点了点头,第三次将碗捧起来:“喝药。”
盛着苦腥液体的勺子递到嘴边,那人又柔情蜜意地看了卓暮帆一眼,才颇为风·骚地张了口。
一碗药喂完,这年轻道士竟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里头金灿灿的,一枚枚浸着蜜的果子干,带着细长的柄。他捏起一只:“蜜饯海棠,能吃吗?”
因着卓暮帆要忌口,每次吃东西前淮川总要问一问,现在卓暮帆自己也养成了这个习惯,问完了又觉得没必要,送到那人嘴边:“去去苦。”
那人张嘴将果肉从柄上扯断,一边嚼一边说:“人家叫泽泽,小道长芳名啊?”
“小泽好,我叫卓暮帆。”
“……”小泽趴在床上,反思沉默了良久,突然灵光乍现:“你姓卓?卓乘风那个卓?”
“好巧。”卓暮帆不咸不淡道。
“真没关系?”小泽还想继续追问,却被他打断:“该拔针了。”
小泽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乖乖躺平:“人家的清白身子可全被小道长看光了呀。”
“要看也是我师祖先看的。”卓暮帆娴熟地收回银针,久病成良医,他是一例。
几次被他噎住,小泽也不再自讨没趣了,自觉把衣服套好,钻进被子里。就在卓暮帆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缠缠绵绵地叫住他:“卓小道长,我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害怕。”
“你过来,再靠近些,陪我暖一暖。”
卓暮帆依言走过去,伏在床边,俩人耳鬓厮磨,一副恩爱样子。
他察觉到小泽话里有话,果然,这人呵着热气贴上他的耳朵:“房梁上藏了个人,听咱墙角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