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虹余孽（1 / 2）

凡踏入程门领地者皆为程门弟子，凡程门弟子皆需通过九重试炼才能获得自由行动的资格。

这九重试炼，除最后一重外，其余均设在密室内，难度依次递增。第八重密室机关构造最复杂，同时参与的弟子也最多，却是卓夜舶最快通关的一个。

外边守着的程浪矶眼看着自家表弟从那幽深的洞口一跃而出，披了满肩夕阳，脸上一小串飞溅的血珠，好似鲤鱼跃过龙门，灿金鳞片一线红，下一刻便要腾云驾雾化作龙。

他见鬼一样惊呼连连：“你可真是越来越快了！我还估摸着这一层你得磨到天亮呢！”

“还是表哥教导的是，一开始就让他们统统出局，事情果然好办多了。”卓夜舶露出一个和煦又谦逊的笑，不知情的见了，只当他是下了局棋，轻松得胜，委婉自谦。

程门试炼，出局即身死，程浪矶自然明白。他只是没有想到，到了第八重密室的难度，竟然还有人能走这条捷径，且当事人看起来好整以暇，毫无压力。

他神情古怪地又将卓夜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他除那一串血珠子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痕迹，不禁怀疑地问道：“这么快就杀光了？”

“他们蠢。”卓夜舶那张虚伪的笑脸终于露出几分轻蔑刻薄的表情来，程浪矶反倒松了口气——他要是一直像刚刚那样云淡风轻地端着才可怕。他家老头子说得没错，卓乘风与他那位姑姑一起教出来的儿子，不是废物就是怪物。

紧接着这个怪物就发问了：“现在只要过了第九重试炼，我便能回啸剑山庄了对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程浪矶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面露难色，“按我们程门的规矩，你得等一年后才能接第九重的试炼。”

“现在过子时了吗？”

“还没。”

“那我现在接取试炼，有什么问题吗？”

罢了罢了，人要作死谁都拦不住，程浪矶索性让他破这个例。但这最后一重试炼的内容，还是让没心没肺的程表哥稍微面露难色了一下：“第九重的试炼，只需要你处理一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

“现在有两条线索，阳翟白虹，还有……”

“庐山杏林。”

程浪矶确认，不是错觉，卓夜舶那双琥珀眸子随着“庐山杏林”四个字的出现，野兽般幽幽地亮起了光：“正合我意。”

现在卓夜舶伏在杏林某间客房的房梁上，清晰地听到了三声门响，直觉告诉他，要等的人来了。一时间他心跳如擂鼓，竟生出一种类似于久别重逢的兴奋。当然，仅仅是类似。

他耐心地观察着董沉今的一举一动，见他匆匆忙忙地出去了，不由地松了口气——他还没有自信到当着这位得道高人的面行动。董沉今一走，底下俩人言谈举止愈发轻浮孟浪，很快便在床头缠作一处，不知在干些什么下流勾当。

“房梁上藏了个人，听咱墙角呢。”小泽咬着人的耳朵说话，听墙角的卓夜舶也在心底编排着：人前一副冰壶秋月的神仙模样，私底下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被人家勾了魂。

抓到那人行为不端的一面，让他心中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感，好似一只泡发了的落水鬼，死虽死了，但依然要抓住了活人的脚踝，拉着陪葬。

颈下、后心，那人伏在床边的姿势敞露出他的两大要害，若是寻常时候，卓夜舶有把握一招毙命。窥伺到时机成熟，蛇一般轻灵冰凉的袖剑无声无息地探出刃尖，他腿勾着房梁转**，借势一蹬，离弦箭一般飞快地向那人袭去。

速逼近的身躯却是腰际一折，衣袍兜出一道利落弧线，堪堪避了过去。

“何人竟敢扰乱杏林

清净？”有了小泽的提醒，卓暮帆轻易躲开了这一记偷袭，他腰间只悬了一柄木剑，此刻顾不了许多，提剑起势，意欲拦住这刺客进一步的动作。

卓夜舶等的便是这一刻，他早就想领教一下，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究竟将啸歌剑法练到了何种地步。这人瞧着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只一把木剑在手便敢接招，想必胜券在握。他手腕一抖，招式愈发狠厉，卓暮帆横剑来挡。

二人缠斗在一处，他招招紧逼，卓暮帆步步退让，气息逐渐紊乱，很快便显出下风。

又是杀机毕露的一招！木剑、袖剑错峰瞬间，光滑如镜的剑身惊鸿一瞥地照见一双琥珀瞳仁，卓暮帆脑中一根弦铮然绷开，来不及反应，木剑裂声而断，锋利的薄刃划破他左臂的衣袖，刺啦啦裁出半截雪白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