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对峙.13（1 / 2）
林暮清晨醒过来的时候，便察觉到莫沉晏没有走。
她只略动了动身子，便感觉一阵异样的感觉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忍不住绷紧脚趾。还没睁开眼睛，脸就先烫起来，昨夜的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尤其想到情到浓时，莫沉晏一向冷静的目光都染上情/欲，她便有种奇怪的成就感。
她睁开眼睛，望着莫沉晏的侧脸，忍不住伸出手去勾勒。
接触的刹那，手猝不及防地被扣住，他侧过身子眼眸正对着她，恢复的往日的平静。然而他并未松开她的手，而是极其自然地十指相扣：“早。”
明明早就醒过来，居然又装睡。她被抓到窘迫的同时，心底又有种甜蜜，这是她的人了，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林暮想要直起身体，却有些力不从心，她翻转身体趴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上前吻住他的唇，极短暂的一下，立即离开。然后望着他开口：“今日不上早朝吗？”
莫沉晏没说话，目光却幽深起来。林暮望着他逐渐变化的目光，陡然想到男人好像在早晨都比较容易……兴奋。后悔的刹那，他已经一个翻身，天旋地转间，她又被压在了身下。
林暮陡然觉得不作就不会死，她下意识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试探道：“今天，真的不用上早朝吗？”逃避与讨饶的神情太过明显，莫沉晏忍不住笑了。
“不用去。”实际上，他往年无事从未不去早晨，今日却难得不想去，因为觉得她若是醒来找不到他，会失望。
林暮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决，碧波已经在外喊了一声：“大人，夫人，可以用早膳了。”
天籁之音，林暮从未觉得碧波的声音如此及时过。
日子不紧不慢，傅夏岚成亲发来了请帖，林暮作为她的闺中密友自然要去。
成亲的前一日，宣信侯府显然忙碌起来，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傅夏岚的房里挂了一件嫁衣，凤冠霞帔，她立在那里神色却很冷淡。林暮有心要安慰，却又知道多余的话不必多说。只能转移话题：“方才我进来时，看见的那个脸圆圆的姑娘，就是傅夫人吗？”
傅夏岚点点头，显然提不起情绪，两人走到走廊上望着一方天空。她忽然转过头来道：“你说，要是我逃婚了，会怎样？”
林暮顿时猛地转头望着她，见她不像是说笑，只能平静道：“站在你朋友的立场，我自然不希望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但你同时也要想清楚，能够接受随之而来的后果。”其实别的倒也没什么，主要是宣信侯夫人盼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久，她近年来身体也不太好。
傅夏岚神色黯然下来，林暮见不得她这样，拽起她的手冷然道：“你要是这么不情不愿的，嫁过去也不会幸福，倒不如直接跟你娘说清楚。”
傅夏岚被她拉得一个踉跄，愕然道：“你刚才不是还说……”
“我是说让你考虑后果。”林暮叹了一口气道，“但毕竟是你的婚姻，若是你嫁过去不幸福，你娘最终也不会开心的。不如在这之前阻止，虽然难了一些，总比婚姻破裂的时候来得好。”傅夏岚的性子也太过执着，小说里她的结局就证明了这一点。原本林暮以为，她真的放下萧鸿飞愿意接受这样的生活。
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
傅夏岚犹豫起来：“可是我之前也答应了，你真的觉得我应该这样……”她亦不是没有顾忌的，凡事说得时候总是轻而易举，真要做起来却考虑过多。
林暮抬起两只胳膊，按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那时候得知或许被赐婚给萧平臻，很多办法的都想了，就连自尽和遁入空门都想过了。我原本觉得，你或许能够接受。现在，又认为你应该最后争取一次。”
傅夏岚又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再尝试一次。她刚离开这个院子，被下人引进来一个人，宝蓝色衣袍长身而立，神情沉稳，恍惚间林暮竟以为是看见了萧鸿驰。走近了才发现是萧鸿飞，他不知道林暮在这里，顿时也有些意外。
下人走后，院子里剩下他们两人。
林暮上前刚要打招呼，萧鸿飞却陡然转身走了几步，微微侧头：“傅夏岚不在吗？”的确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他言谈间疏离了很多。
林暮愣了愣，才说：“刚刚离开，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抬脚上前站在萧鸿飞的身侧，迟疑道，“你知道……她喜欢你吗？”傅夏岚在她耳边提过多次，萧鸿飞另外心有所属。
或许，她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萧鸿飞。
萧鸿飞蓦地转过头来，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他握了握拳头，又偏头过去，“你……过得还好吧。”
他虽然冷漠了许多，却还是关心她的，林暮想到莫沉晏，不禁笑了笑：“很好，非常好。”
阳光下她的笑容刺眼，尽管已经隔了那么长时间，他竟然还有些似乎没有踪迹的心痛。萧鸿飞绷着一张脸勉强笑了笑：“那就好。”他的态度甚为怪异，林暮想到傅夏岚，尽管觉得多管闲事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吗？”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盛夏的骄阳洒落下来，阵阵温热的风拂过，气氛静了一瞬。
她未曾想到萧鸿飞居然一点就炸，他似乎是压抑着什么，冷笑道：“你又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多管闲事？”他转身就走，衣袍翻飞，只留下匆忙的背影。
林暮站在原地一脸懵，她不知道何时萧鸿飞又变成一点就炸的模样。
掩饰了许久，终于还是未曾忍耐住自己的脾气，萧鸿飞脱口而出的瞬间，望见她怔住的模样，已经开始后悔。无法继续掩饰，他只能转身就走，像是落荒而逃的人，连过来的初衷都忘记了。直到他刚冲出远门，陡然撞上不知在墙根下静立多久的傅夏岚，她缓缓地转过头来。
萧鸿飞蓦地停住脚步，他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傅夏岚朝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两只手攥紧，盯着他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萧鸿飞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犹豫了很久，才在今日来见她，却没想到首先见到的是林暮。
傅夏岚不等他回答，又望着他慢慢道：“你不会想说，是来祝福我的吧。”
萧鸿飞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多说多错，他只能沉默下来。
傅夏岚像是被激怒了似的，冷笑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资格做任何事情。我傅夏岚更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与施舍！”她闭了闭眼睛，扬手一指，“走，你给我马上离开！”她咬牙胸前剧烈起伏，眼眶发红，甚至似乎气得有了隐隐的泪。
萧鸿飞本以为自己了解一切，可他此刻忽然又迷惑起来，至少傅夏岚……是不愿看到他的。他握了握拳头，转身抬脚离开。
林暮走过来望着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好。婚礼如期举行，傅夏岚在方才的一刻，改了主意。她临走前，傅夏岚望着她苦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偿所愿。”紧了紧握着的手，“所以你要好好珍惜。”
成亲那日热热闹闹的吹吹打打，在欢乐的喧嚣声中，一切都成了凄凉的反衬。林暮只望见新郎一眼，至少模样周正眼神平和，她心里祈祷着，或许他们能够相处得很好也说不定。
因为萧平阑的缘故，林暮又被召进宫一次，这次莫沉晏握着她的手嘱咐不用担心。经过上次的事情，他直接让司一跟着林暮。
好像所有的待嫁少女都有同样的心事，萧平阑对于萧鸿驰显然心思没有暗淡下去，向林暮打听他的消息。林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说萧鸿驰的消息，假托是成国公府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南夷蠢蠢欲动，萧鸿飞已经领兵与他们对阵几次。
萧平阑果然想到了夷安公主，神情忽而变得担忧起来：“那丹姐姐……”她其实对夷安公主的印象并不深刻，因为萧平丹的生母不受宠，她只见过几次，平和有礼却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势必要舍弃什么。
林暮不禁又想到上官任，他那时候的话陡然浮上心头，让她的心蓦地一跳。稳了稳心神，她回道：“若是真的开战，恐怕夷安公主的日子要难过一些。”但自从嫁过去，她的命运就已经拐向了另一个方向，不知道是福是祸。
从广阳殿出来，林暮居然久违地见到了沈希蓉，自从一年前的分别，沈希蓉好像也不再做永阑公主的伴读。两人在风浪亭处相遇，打量着彼此，竟然觉得已经过了许多年。
沈希蓉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以往林暮觉得是标准的仕女，如今却有种为她难受的感觉。
“有时候，我真是……”她盯着林暮，忽然道，“有点羡慕你。”
林暮诧异了一瞬，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沈希蓉往前走了一步，望着亭子下郁郁葱葱的树林，捏紧团扇的扇柄，语气平淡，“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或许别人以为你与莫大人也不过是赐婚，我却知道，你恰恰得偿所愿。”深夜前来送药的人，以及林暮今的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感觉。
沈希蓉转过身来，忽然走近她：“比起那些人，你才是最顺利的，不是么？”以往的几位姑娘，无论是傅夏岚还是于清婉，都及不上她一帆风顺。
沈希蓉的目光暗了下来，像是从向来完美的外表下，透出难得的真实。那是不甘愿，不甘心还有不易察觉的嫉妒。
林暮终于体会到她话里的意味，笑了笑：“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波折。”从萧鸿驰、孙渭阳到萧平臻，她的婚事简直一波三折。从万安寺大火、忠义侯府赏菊、凌烟阁落水到皇家马场坠马，只有她知道步步惊险。
如今，她是得偿所愿，可她依然觉得来之不易。
林暮最后告诉沈希蓉的话是：“要想得到什么，只是看着是没有任何用的，我会去想办法做，哪怕不一定达到目的。”
这段日子，朝上算是风平浪静，莫沉晏却知道，一场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次席卷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只有回到府中看见林暮之时，他才会从漩涡里陡然抽身出来，一切都放松了。她近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藤床，就搁在小花园的一侧的大槐树下，有时候就躺在那里出神。
难得午后的夏日，碧波与松萝在忙着给花浇水，林暮抱着秋千又摇晃着发呆。莫沉晏拿了一本《盐铁论》出来，坐在藤床上，微微仰头便有细碎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林暮恰好起身走过来。
他自然而然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陪我看书。”
林暮听见莫沉晏的这句话，脚步霎时间一顿，那晚他坐在榻上握着《法华经》朝她说出这句话，结果却是……
她不禁往后看了一眼，碧波和松萝都在视线所及的地方，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什么都能看见。
她微微偏头的动作的刹那，莫沉晏微微一怔，便迅速了然她一闪而过的念头，唇边掠起淡淡的笑：“只是看书。”心底的心思被人道破，她刹那间脸颊发烫，人已经就被拉过去坐在他的腿上。
莫沉晏拥着她，微微垂首，下颌触碰到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温热的呼吸袭击到了耳侧，她刹那间整个耳朵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