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对峙.12（1 / 2）
诸多上司都推说是京城运过来的粮草本就如此, 他们亦是无可奈何。
萧鸿驰往成国公府寄了好几次信，俱是没有回音。他推测有人在暗中监视他，更或者说, 也有人在监视成国公府从中阻拦。萧鸿驰无法, 只能通过别的途径将信寄给林暮，再通过林暮的手转交成国公府。信的末尾问候了她几句，林暮微微叹气。
送往边关的粮草出了问题, 怕又是谁从中贪墨。林暮敏锐地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但天色已晚，只能暂且睡下翌日再送信去成国公府。
翌日，林暮起床后，碧波过来服侍她低声道：“今日大人未曾上朝。”
莫沉晏这几日向来都是早出晚归，她每次起床后他便去上朝了。
林暮微微一怔，继而往院子里扫了一眼，松萝把洗脸水倒掉，又笑嘻嘻道：“别看了，大人在书房呢。”
莫沉晏还未离开，林暮便去找他，他坐在书桌前，阳光从窗棂洒落进来。他手中翻看着折子，看起来眉头紧锁。她推开门的瞬间，莫沉晏便望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林暮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同，却没能发现是哪里不同，她走过去问道：“你今日不用去宫里吗？”
内阁难道如此空闲……
莫沉晏停下动作，一只手按了按额头：“今日事不多，权且当做休息。”他视线掠过林暮，顿了顿，又缓缓道，“你要出去？”
林暮走到他的手边，两只手按在紫檀木案几的边上，闻言点点头：“是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想到萧鸿驰的事，又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有位朋友来了信，托我转交给他的家人。”
莫沉晏“哦”了一声，望着她坦然的神色，心中略微动了动：“早去早回。”
林暮“嗯”了一声，为了快速完成萧鸿驰的嘱托，带着松萝出了门。成国公府知道她的身份，委实意外，见到了萧鸿驰的母亲王氏。王氏一身秋香色的衣衫，带着丫鬟迎出来，她望着面前的姑娘神色复杂：“不知道莫夫人来此，是有何事？”
原本定国公府李老夫人来说和时，她听了萧鸿飞的一番话，觉得林暮太过跳脱，不适宜成为成国公府的主母。却未曾想到，她一跃成了首辅夫人。而今日又突然找上门来，王氏心情复杂。两人进了花厅，坐下来，王氏吩咐下人上茶。
林暮见到王氏的脸色不大好，心里也警醒了几分，笑道：“本是与令郎为朋友，昨日他来了封信，托我转交。”她微微侧头，“松萝。”
松萝应了一声，掏出一封信上前，礼貌地递给王氏。
王氏听到她的话便微微一愣，此时下意识抬手接过信封，确实是萧鸿驰的字迹。她心中惊疑不定，就算是写信，也不该是给林暮。
林暮抬眸，瞧见她目光闪烁，疏离地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其中原委，想必令郎会在信中与您交代的。”她站起身来，王氏也连忙起身，林暮微微颔首：“那晚辈就告辞了。”
她态度大方，不卑不亢，与萧鸿飞所说相差甚远。王氏也点了点头，亲自送她出去，继而低头看了一眼信封，急匆匆地转身回去。
萧鸿驰的信已经送到，林暮不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出了成国公府却忽然碰到了傅夏岚。说起来，自成亲后，她们也有一段日子未曾相见。两人找了望春茶楼，在二楼的包厢里喝茶。
傅夏岚眉目间有浅浅的忧郁，她谈到林暮为何在成国公府外面，林暮便将萧鸿驰来信的情况告诉她。
傅夏岚拎起茶壶，微微皱眉：“萧鸿驰不往家里写信，为何会给你？”她目光疑惑，林暮立刻就想到了王氏，呼了一口气道，“都跟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他这次寄信给我，也是因为有事。”她瞥了一眼傅夏岚，“倒是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傅夏岚微微一顿，而后忽然眯眼望着她：“你好像……过得很不错啊？”
比起出阁前成熟了几分，面色莹润，眉宇平和。
林暮握着茶杯，清了清嗓子：“我过得不错，不是很正常吗？”莫沉晏的确对她很好，好到她都有些……不满足。
明明当时，说好了是帮忙，如今两人从未谈及当初的目的，倒像是真的夫妻一样。
除了……同房。
想到这里，林暮有时候也会怀疑，难道是自己太没有魅力。
傅夏岚咳嗽了几声，凑过来神秘兮兮道：“那你们有没有……”她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知道从哪个话本子里知道的不可描述的事情。
林暮心虚了一瞬，还真没有底气说这些，只能含糊地带过去：“别说我了，这些你成亲就知道了，对了，你还是喜欢……他吗？”
说到这里，傅夏岚的神色变得淡淡的，她端着茶杯，望着茶水里黄绿色的茶叶上下沉浮，平静道：“我要成亲了，对方是公侯之家的公子，比起我们府稍逊一筹。”她平静得似乎在说外人的事一样，“我娘说，低嫁的话，他不敢对我不好。”
林暮心里复杂，她抬手握住傅夏岚的：“你真的不再试试？”怪不得一出成国公府，她就在附近徘徊。
显然是……意难平。
傅夏岚摇了摇头，有些疲倦道：“他不喜欢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勉强。”说到这里，她忽然恍惚了一瞬，想起前段日子见到的萧鸿飞，他再也不是初见时在马场上神采飞扬的少年了。
林暮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傅夏岚不可能不嫁人，对她来说，坚持到如今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更何况，看不见曙光。
“也没那么差……”傅夏岚笑了笑，反过来乐观道，“听说那个少爷挺老实的，人品也不错，否则我爹不会同意的。”她站起身来，立在窗前望着远处山巅的烟岚，故作轻松，“总之，依照我的性格，不欺负他都算不错了。”
林暮也站起来，忽而有些伤感。
她不敢想象，若是当日没有嫁给莫沉晏，如今会是什么光景。想到这里，林暮忽然迫切想要见到莫沉晏，这种感觉很强烈，以至于她与傅夏岚道别后，就迫不及待地往莫府奔去。
盛夏的空气里浮动着热浪，绿荫里的树叶哗啦啦的响。
林暮忽然拔足狂奔，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松萝大叫着在后边追：“姑娘，您等等我啊……”
林暮走后，绿树浓阴笼罩下的书房，莫沉晏望着窗外洒落在院子里的阳光，蝉鸣声异常聒噪。
心神不定，折子却还要看。
司一匆匆进来，说是户部侍郎找他有急事，莫沉晏静了半晌，起身离开。
户部侍郎收到了下层官员递上来的书信，说是户部不肯拨银子，以至于粮草只能购买次品。户部侍郎很冤枉，跟莫沉晏说了半晌，莫沉晏缓缓道：“这件事，我知道。”
莫沉晏早就收到了暗信，南夷的动静他一直在关注，这段时间蠢蠢欲动侵扰大昭的边境。大昭军队驻扎边境，日日训练，怎会如此不堪一击。查探之下，隐约有一些东西浮出水面。只是这其中牵涉了太多的人，他暂时按兵不动。
户部尚书千恩万谢，退下去后，莫沉晏望着内阁里的，忽而转身望着门外左侧的石阶旁，一盆火红花开得正艳。
他顿了顿，招手小太监过来询问，那太监小心翼翼地望了莫沉晏一眼，才恭声道：“这份火红花一直摆在这里，由奴才打理，已经三年了。”
莫沉晏微微一顿，有些恍惚，他竟然从未察觉到。
太监抬眼望了一眼大昭王朝的首辅，又低声道：“大人未曾注意到，或许是因为国事繁忙。”莫沉晏以往投身国事，从未刻意停留，从来都是日理万机。
太监下去后，莫沉晏立在门前的石阶上，衣袍随风轻轻摆动。
暮色降临，莫沉晏处理了一些政务，正揉着额头。司一忽然进来禀告前些日子查到的事，林暮除了性子较为活泼些，近几年来说并未有何异样。更加没有同上官任接触过，除了那日见到寒山所了解的话本子。“夫人走的较近的朋友，除了宣信侯府的姑娘，便是成国公府的萧公子。”
莫沉晏眼眸微深，沉默不语。司一一直在注视着莫沉晏的神色变化，忽然又提及一件事情：“不过说起来，于府曾经与成国公府议亲，而后是夫人亲自去拒绝了这门亲事。”
莫沉晏果然抬起头来，望着司一显然有些意外。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莫沉晏回到府中，他向来都是在书房换了衣物，才回去的。回到寝房，在走廊上便望见窗棂透出烛火的光。林暮向来是为他留着烛火的，本以为她已经休息，他放轻动作推开门后，却微微一怔。
林暮今日并未在床上休息，她抱着枕头倚在榻上，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烛光里，她的脸恬静而温婉。明显是困了，眼眸半睁半阖。察觉到他过来，微微抬眼，睡眼惺忪。
莫沉晏心头微动，缓缓走过去坐下，抬手碰触到她如玉的脸，低声道：“怎么还不去睡？”
林暮这才意识到莫沉晏终于回来了，精神陡然一振，叹道：“你终于回来了。”今日她一路狂奔回到莫府，却扑了个空，问了松砚才知道莫沉晏又去内阁了，一腔热情蓦地熄灭。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只能抱着枕头在这里等待。
林暮望着他的脸，在昏黄的烛光里笼罩着朦胧的光晕，好像不真实一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她蓦地抬手抚上他的脸。
莫沉晏一怔，深潭一样的目光朝她望过来。
她摸他的脸的动作顿时一僵，继而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往周围看了看，岔开话题道：“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热一热我煲的汤。”
莫沉晏本想说不用，听到后面几个字顿住，微微抬头：“你煲的？”
林暮点点头，鼓起腮帮子瞪了他一眼。今日学着煲了汤，结果莫沉晏回来这么晚，都已经凉了。吩咐碧波又热了热，端过来给莫沉晏。他先是低头抿了一口，林暮忐忑地等待着，只见莫沉晏望着她露出几不可察的淡笑，给出评价：“出乎我的……意料。”
林暮骤然松了一口气，坐在榻上双腿交叉，看着莫沉晏一点点喝完。想到自己今日的一腔热情，她说出来的话就带了一些抱怨的语气：“你今日不是不去了，怎么回来时又没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