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对峙.11（2 / 2）
萧平奕一日不被立为太子，她心中就不踏实。贵妃微微皱眉，忽然偏头对太监道：“你出宫一趟，让本宫的父亲进宫一趟。”
太监忙颔首，转了个身匆匆下去。
贵妃的母家姓吴，比起四大国公府略输一筹，但其势力在京城不容小觑。吴仲朗早年是前朝的大臣，手握兵权。建德帝打天下时，他投靠过来，并且将女儿嫁给了建德帝。大昭王朝建立后，他们也就成了皇亲国戚。接到女儿递过来的消息，吴仲朗换了身官服，匆匆进宫。
吴贵妃提及到近日以来的诸多事端，抱怨父亲不曾上心，吴仲朗也很无奈，早前因为太子是元后所出，建德帝器重，就算是有四皇子萧平奕，他们不是没起过心思却到底没有付诸行动。
熟料到太子被废，眼看着再无翻身的可能性；而二皇子萧平臻被建德帝禁足，打压，近来也低调许多。建德帝将萧平奕带在身旁，隐隐有将其看做下一任太子的意思。他们不可避免蠢蠢欲动起来，让几位大臣上书，熟料到被打回来。
“娘娘以为老臣未曾做过？只不过，”吴仲朗抚了抚胡须，皱眉道，“陛下的心思着实难以猜测。”
吴贵妃气了半晌，又压低了声音道：“这样下去也不行，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奕儿毕竟不是名正言顺。”她咬了咬唇，“若是有什么人，能够说动陛下就好了。”
吴仲朗沉思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悄声道：“前段日子，老臣倒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如果说建德帝最在乎的，大概就是元后，就连安国公府，虽然明面上不如成国公府受到的恩赐多，但沈家在建德帝心中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的。
“娘娘以为，前两年沈宏远将女儿送到宫中，是为了什么？”沈希蓉原就是为了国母之位准备的，熟料到继废太子之后，萧平臻也不得不韬光养晦起来。而沈希蓉年纪却越来越大，寻常人家不敢求娶，落得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情况。
吴仲朗又捋着胡子低声说：“若是能够拉拢沈家，按照他们对陛下的影响力，这件事未必不能成。”
“可是……”吴贵妃迟疑道，“沈家是可以算是废太子的外家，他们会支持本宫吗？再者，如何拉拢，奕儿又这么小……”
吴仲朗摇了摇头，胸有成竹道：“废太子毕竟大势已去，若是老臣没猜错的话，沈家之前其实有意于二皇子的正妃之位，只可惜二皇子如今局势不明。”望着吴贵妃，又低声道，“奕儿虽然年纪小，可也不是不可以。”
吴贵妃停顿了一会儿，蓦地睁大眼睛：“父亲是说……”
*
宫里的御花园里，秦修煜缓缓往前走。
那日萧平臻并未透露具体的计划，他却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若是他们的计划里也牵涉到了莫沉晏，他就要考虑是否想出别的办法。依照他们如今的实力，韬光养晦才是正道。一味的挑衅只能是作死，若是对上莫沉晏，如今的他没有任何把握。
御花园前的凉亭里，忽然萧平奕的身影从中跑了出来，他拽了拽领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身对亭子里的人抱怨道：“父皇总是对我不满意，可是那些东西，我是真的不大懂。”他毕竟不是作为太子来培养的，中途上道，建德帝担心时间不够，对他的要求自然严格了一些。
秦修煜停住脚步，凉亭里依稀是个姑娘的身影，紧接着沈希蓉便走了出来。她穿着素白绣粉花的衣裙，秀雅之中不乏端庄，她走出来，轻声细语道：“一开始谁都是不懂的，只要肯用心，日久天长总能学会。”
萧平奕闷闷地呼了一口气，沈希蓉微微低头，眼眸里的温度淡了一些。
不多时，吴贵妃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而来，她望着沈希蓉，眉开眼笑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沈希蓉微微低头，甚是有礼。
原来沈家也早就换了筹码，秦修煜负手立在御花园的道路前，眸光微闪。亭子里，萧平奕的一举一动映入眼帘。
或许，他也该想清楚以后的一切了。
距离柳易阳之事过去两个月了，林暮有时候想起来就会觉得恍惚，似乎他们从未存在过。柳易阳的话在她心里留下深刻而震撼的烙印，而上官任依旧杳无音信，似乎完全消失。她开始忍不住回想以前的一切，令人恐惧的是，真的一片空白，除了……爷爷。
柳易阳的话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想，可她却不敢深想，越想越觉得恐惧。
午后无聊，林暮坐在榻上拿着绣棚，随便绣一些东西。莫沉晏今日休沐，从书房过来瞧见了她手里的绣棚，微微一怔。
在他的印象里，她很少摆弄这些东西。
莫沉晏不禁有几分好奇，在另一侧榻上坐下，衣袍的袍角迤逦而下，侧过身子一只胳膊搭在小几上：“绣的什么？”
林暮其实是闲来无聊，她绣工向来不太好，见莫沉晏望过来，顿时拿着绣棚往身后一藏：“没什么……”以往绣鸳鸯被李绮兰嘲讽是鸭子，她可不想莫沉晏看见自己绣的一团糟，谁知刚说完手指蓦地钻心一疼，她轻“呲”了一声。
莫沉晏顿时眉间神色微沉，林暮慢慢抬手，指尖上猩红的一点。
“过来……”他伸手拉过林暮的手，纤细白皙的指尖一点嫣红，像是涂了胭脂一样。她有些尴尬：“没事，就是不小心……”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莫沉晏握着她的手指，忽然低下头。
手指被温热掠过，明明是午后闲散的时光，依稀还能听见盛夏的蝉鸣声，林暮忽然觉得有些热，分不清是天气热还是脸热。莫沉晏握着她的手，拿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上去，他神色如常，似乎根本不知道方才的举动，给她带来多大的震动。
“不知该说你不小心，还是……”他微叹。
她总会有意外发生，偏又能够化险为夷。
“也不全是我不小心。”林暮尚且沉浸在方才的震动里，低了头嘟囔道。
莫沉晏抬眸，一眼就望见她微低着头，面颊上是淡淡的绯色，他的心动了动。纱布包扎好，因为缠了几层，越发衬得手指纤细如透明的玉。他没有收回手，只是那么压着她的手指，侧过身子越发能够闻见她轻薄夏衫上的熏香：“想不想出去看看？”
这段日子，她一直闷在府中，虽然面上不显，到底被柳易阳的事情所困。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林暮蓦地抬起头，眼睛微微发光：“真的吗？”又忽然一顿，迟疑道，“可是你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有时候睡下许久，莫沉晏才回来，除了休沐日，莫沉晏总在她醒来之前便去上朝。
莫沉晏其实并不轻松，大昭王朝内阁诸多事，都需要他来做决定。建德帝身体日益衰弱，他能明显感觉到，有许多事情都压了过来。但望着她如此开心，他心里忽然敞亮了一些：“事情总是处理不完的……”手指握住她的，缠绕在一起，“你想去哪里？”
话音刚落，司一的声音忽然在外响起：“主子，属下有事向您禀报。”
司一向来最是知道莫沉晏的性子，这样的时刻，若非紧急事务，并不过过来打扰。莫沉晏没有动，她的手背被他的拇指，来回抚着，目光也只是望着她。
林暮忽而感觉到他的情绪，反握住他的手，故意道：“有事情就去吧，不过这一次就先记着，以后还是要补偿回来的。”
莫沉晏的目光深而静，他忽然俯身过来，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盯着她沉声道：“好。”似乎是承诺，又似乎带着歉意。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有人送到了门房，说是给林暮的，便有管家送到李绮兰手里。林暮嫁给了莫沉晏，信却寄到于府，李绮兰接过的时候心里还在纳闷，等到望到上面的人，顿时一愣。寄信人，居然是远在战场的萧鸿驰。
于从钧回到府中，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便被李绮兰拉了过去，他不禁蹙眉道：“什么事如此着急？就不能等我换了——”
他的声音被李绮兰打断，她捏着一封信，忧心忡忡道：“这是萧家那个上了战场的少爷，寄过来的信。”她琢磨了一下午，到底进退两难。若是派人送到莫府，以往林暮与萧鸿驰走的近，若是莫沉晏知晓，怕是于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利。若是不送，万一有什么要紧的事。
于从钧果然顿住，抬手接过书信，字迹刚劲有力，写的是“于歆然亲启”。他沉默不语，李绮兰又试探道：“不若我们先拆开看看……”
这话立即被于从钧呵斥一顿，他摇了摇头：“这信还是要送到然儿那边。”拆他人的信有违君子之道，他也有李绮兰的顾虑，但料想莫沉晏身为一朝首辅，不至于气量狭小。况且，林暮与萧鸿驰也是清清白白。
于府派人送信过去，嘱咐亲自交到林暮或者松萝、碧波手上。送信的小厮过去与门房交谈时，恰好松砚路过，他走上前问询：“怎么回事？”
门房如实回道：“说是于府来的人，有信要交到夫人手上。”
松砚也没多想，于是就朝着小厮笑道：“我正好要过去正房一趟，正好顺便带过去。”小厮迟疑了一瞬，松砚也是个机敏的，顿时笑容微敛，“这是……信不过我？”
小厮无奈，只能把信交给松砚。松砚送往正房的途中，信封在手掌里翻转，信封上的字迹明显就是个男人的，署名还是萧鸿驰。他也听说过萧家这位公子的名号，只是为何会写信给夫人。交给松萝的时候，松砚留了个心眼，试探道：“夫人与这位公子很熟悉吗？”
松萝接过信，大大咧咧道：“那当然，萧公子帮了很多次我们家姑……夫人呢。”往年叫得顺了，总也改不过来。
松砚微顿，没怎么说话。
莫沉晏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他今日涉及到边关事宜，不禁忙得久了一些。他先是去了书房，换衣裳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夫人可睡下了？”
“夫人已经休息了。”松砚顿了顿，又说，“嗯，夫人今日接到一封信，瞧着似乎是有些烦忧。”
“信？”
莫沉晏的动作一顿，在昏黄的烛火下回头，缓缓道：“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其实原本到那里就算是结束，因为并没有洞房，想在下文交代一下，一笔带过。不过有童鞋提到了，又加了一段。
ps:洞房在两人彻底澄清误会以后，所以萧鸿驰童鞋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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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收到信的时候, 惊讶中不免疑惑, 回去看了信却发愁起来。萧鸿驰远在边关，就算是回信, 也是会给成国公府才对。拆开信封, 里面却又掉出来一封信，她蹲下拾起来, 又展开原本的信纸。
字迹落拓, 算是请托。
边关最近不太平，南夷蠢蠢欲动，几次三番派人越境前来打探。最关键的是，与南夷几次小规模的交手中, 大昭反而吃了败仗。萧鸿驰怀疑军中有人做内奸, 最关键的是, 近来一次交手，大昭军队的粮草竟然掺了沙子, 萧鸿驰带领着一小队人马，差点因为粮草不继死在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