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捡o（三）（2 / 2）

黎高扬说：“大学以后我就没吃过生日蛋糕了，但是小时候我爸妈给我过生日，就说，长几岁就插几根蜡烛。我十八岁那年真的插了十八根。”

木邬别过脸，说：“嗯。”

黎高扬问：“以前你过生日不这样吗？”

木邬说：“我忘了，我很久没过生日了。”

黎高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憋了半会儿，他只好附和一句：“那你今天好好享受。”

木邬笑得开心，他感觉黎高扬的话都是甜丝丝的，比蛋糕还甜，那句“享受”就像蜜一样黏在他的食道上，让他兴奋。他激动了，便头昏昏地开始吹蜡烛……

但是黎高扬制止了他，黎高扬说：“你急什么，还没许愿吧？”

“许愿？”木邬迟疑了一下，才笑笑说：“对呀，许愿。”

木邬闭上眼，对着黑暗许愿，然后熄灭蜡烛。七彩的细蜡烛上飘着烟儿，像灰色的丝绸一样细腻温柔。这是一个幸福的夜晚，是木邬生命里最幸福的夜晚。

木邬睁开眼后第一句话就是说：“黎哥，我的愿望是……”

“不能说!”黎高扬打断木邬的话，贴心地补充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木邬对他笑，“那么黎哥什么时候过生？”

黎高扬笑着说：“很巧，就在下周，我俩生日挺近的。”

木邬愣了一下才说：“这么快？我不知道给你什么生日礼物，黎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黎高扬说：“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木邬笑得甜甜的，说着：“想送你，把我送给你……”

黎高扬连忙摇头：“别，我是无性恋啊，我对性没有兴趣。”

木邬又问：“那你喜欢什么？”

黎高扬摇头又摆手：“你不要在意，我没什么想要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好。”

木邬又开始眼泪汪汪，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按理说，但是人都有想要的东西，欲求是一种动力。尽管很多人都不知道“活着”的理由，但活人们几乎都有欲求，为此他们会努力生活。黎高扬是个好心人，自然也会有欲求，然而黎高扬对性爱没有需求，那么他会喜欢什么？

有个通用答案就是——钱。这是除性爱之外，让木邬觉得十分珍贵的东西。因为木邬的父母就用一辈子追求这种东西，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比不上几张票子。木邬不能给黎高扬性，但是他可以给黎高扬钱。但是木邬想要的爱情，黎高扬怎么也不能给他。难道感情不能像交易一样公平正义吗？不能。木邬知道答案，他也能接受答案，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活着的唯一欲求就是让黎高扬幸福，他将把自己这个无意义的血肉之躯献给了黎高扬。仅仅是因为黎高扬让他见到了他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爱和希望。

黎高扬生日的前几天，木邬说要回家住。黎高扬问他家里不是没人了吗，他觉得危险，但是木邬说家里有急事。可是为什么爸妈跑了弟弟失踪的家会有急事，黎高扬没明白，可是他也没阻止——这是木邬的自由。他给了木邬电话号码，说有事一定告诉他，就不再过问。他希望木邬尽快独立。

一周后，是黎高扬的生日。木邬回来了。木邬送了黎高扬一条围巾。那是他织的，那是一条柔软的墨蓝色围巾，很舒服。可惜现在已经开春了，黎高扬没机会戴，他只是摸了摸围巾，感受了一下那份柔软的温度，就没再多想。

也是这天，木邬的脸色格外苍白，他说是因为回家的时候遇上了那群地头蛇，他吓得躲起来。黎高扬还是建议他报警，但是木邬不愿意。黎高扬想，也许木邬以前被他的父母胁迫做过犯罪的事情，这样，他才不愿报警。但是木邬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对劲，黎高扬感觉他快虚脱了，冷冰冰的，像个死人一样不暖和。还好，黎高扬自己是暖和的。作为生日的特殊礼物，他又一次选择（还是主动选择）和木邬亲密接触，他拥抱了这个孩子，亲亲抚摸他的头，说：“谢谢。”

木邬很冷，很虚弱，但是他很快乐，他像在雪地里冻得僵死的小女孩点燃了火柴，他看见了他渴求的一切。

——他的幸福来自于黎高扬的满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