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忧参半(2 / 2)
赵野墨还是那句话:“工作的事情,我没有办法。”
“好,我理解了。”他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可说,刚才那句话已经是他能提出的最直白又最合理的要求,可对方根本就不认。他把屁股从书桌上挪下来拍了拍裤子,抬腿往门外走。
赵野墨亦步亦趋地跟到了门口,完全是出于习惯。事实上他的心里也起了火,他知道自己食了言,但留下来又没什么大事,不管真假,自己已经给出了理由,态度上也服了软,凭什么还要接受这么咄咄逼人的质问?江颜有什么权力这么管着他,还真把自己当世界中心了不成。
江颜走到房间尽头,开门又走到了门外,然后转过身来声音低低地开了口:“你这么骗我,等于在侮辱我。你侮辱我,那就绝交。”
说完就在房间外面把门关上,不留时间给赵野墨辩解。他很害怕跟自己在乎的人有冲突,可又不能把自己的脾气控制到底,所以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撂完狠话就跑。“绝交”是他从未对赵野墨说过的词,他也不清楚这词能有多大的效力。
周嘉铭一直在走廊上不远的地方偷偷观察,没想到江颜原路返回的动作这么快,一下就和他在走廊里脸对脸的狭路相逢,他知道自己一路跟来不怎么光彩,讪讪地笑了笑。江颜瞧不上这种小动作,“哼”一声从他身边走过,毫不留情地留了个白眼。
赵野墨被一扇房门拍到眼前,知道江颜真的生了气,既然对方生了气,那自己就得消消气了,人生气时是来不及讲道理的,两个不讲道理的人若凑到一起,难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收到伊陆消息时的明媚心情变成了喜忧参半,他颇有一种“世上安得两全法”的感触。当然这会赵野墨没心情去细辨谁事如来谁是卿,也没时间在门口停留,手脚麻利地继续去收拾行李:既然江颜已经生气了,那就先把这边放一放,如果因此耽误了时间接不到伊陆,那才是两边都不落好,白吵一场。
他拎着行李去前台退房,然后拿着停车券去了停车场,临走之前去后备箱把保温箱拿出来搬到了绿化带旁边。他把手缩进了袖口里,垫着衣服挖了小半箱的雪,想回去之后让伊陆看一看。
从北京过来时开车要3个多小时,现在天黑了他不敢开太快,那回程用就需要更长时间。赵野墨从来没有一天内驾车这么久,有些担心自己体力跟不上,但现在也没谁能帮上忙,他一鼓作气就上了路,潮湿的衣袖又冷又重地贴在胳膊上。
刚开过收费站时他想到,自己就这么走了,后天江颜和嘉铭要怎么回来呢?总不能让他们坐杨岑的车?剩下这几个人里,也就表弟还靠得住,他把车停到路边,给嘉铭转了一千块的车费,嘱咐他这两天一定把他和自己的朋友都照顾好,回来时租辆车,别心疼钱。
跨夜年没多少人还在外赶路,回京的人更加少,路上只有寥寥几辆车,赵野墨第一次晚上开高速,丝毫不敢大意,按考驾照的标准对自己严格要求,双手没有一只敢离开方向盘,直到下了京藏高速到了上清桥,回到熟悉的城市边缘关掉了导航,才稍微松懈一点精神,开到路边喝水休息。
这几个小时他没有收到江颜任何的电话或者消息,不知道是还在生气,或是已经睡了。赵野墨打开和他的聊天记录,一眼就看到自己说要陪着他的话,自己确实是食言了,他也不是不能道歉。“爸爸错了。”他把这几个字敲进消息的输入框,自己也觉得态度实在很不认真,又删掉了。再认真一点的话,他说不出口也敲不出来。删删改改之际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自己问过伊陆的航班号后,只是单方面的决定了要去接机,并没有跟对方约好。
输入航班号一查,伊陆乘坐的飞机已经落地20分钟,就算现在快马加鞭赶到机场,怎么也还要半个小时,大晚上的,总不能让伊陆临时在机场干等。赵野墨心中一阵沮丧,要接机的话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他修改路线,直接去了伊陆家中。
伊陆家的小区路灯明亮,门卫严谨,赵野墨的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小区外的路边,他停好车后心急火燎地下车,被冻得连蹦带跳一路小跑。半夜的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还差一个拐弯就走到一个月没来的楼下,他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北风送来模糊的絮语,伊陆的声音一字一句,久违又熟悉,他正在感谢帮他拿行李的人:
“谢谢你,不过就今天算了吧,我累了。”
赵野墨从未见过伊陆的任何朋友,巨大的好奇让他贴着墙面躲了起来,想听听这是怎么样的重要朋友,半夜也愿意去接机。
“我帮你拿上楼?”讲话的是个不年轻的男性,虽然说的是个问句,但语气中已经做了决定。
“不用。”伊陆的话听起来同样坚决。
“可你还在发烧。”
“我说了不用。你走吧。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要用,下次我给你寄就行,你也不要过来拿了。”
赵野墨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墙上吸了一个口气,没发出一点声音。没有人再讲话,他听到了单元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之后是引擎启动的声音。他的视力足够好,从拐角处走出来后,能看清正在远离自己的那辆车的车牌,还能看清那是一辆路虎极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