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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江裴顿了半秒，抬手在林鲤的脑袋上随便揉了一把，然后笑着转身回客厅，也没多看小孩儿一眼。

“不用，都进去吧，晚上凉。”

房间衣柜的最下层放着另一套换洗的被子，因为今年还没拿出来用过，倒是有股陈旧的味儿。

原江裴闻了一下，皱起眉：“要不放外面吹会儿，这味道还挺大。”

林鲤跟着靠近嗅了嗅，摇摇头，“没关系。”

“那将就下，或者先在沙发上摊会，我估计散得也快。”他把褥子往沙发上铺好，“要是有事就直接闯进门。”

林鲤笑了一声，“好的。”

“……早点儿睡吧。”原江裴挠了挠后颈，想起来下一句。

林鲤抱过沙发上的靠垫，看着他道：“晚安。”

“晚安。”

原江裴和人互道晚安后回了房间，但没立刻睡觉，他打开电脑又加了会儿班到快十二点。本来上床前想出去喝杯水，又怕人睡下了，没出去客厅打扰。

半夜突然梦醒，他睁眼是自个的天花板，觉得有点儿口干舌燥。原江裴在心理挣扎了会，搓把脸起身，放轻了脚步走出去。谁知正当他想经过客厅去厨房倒水时，余光赫然扫到沙发上有个幽灵。

白色，团状的。

他步子一顿，借着月光看了半晌才恍然过来。

“靠，我差点儿没吓死。”原江裴后反劲地倒吸了口冷气，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面，“你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扮鬼？”

林鲤摘掉裹在脑袋上的被子，在黑暗中看着原江裴，似乎确认了一会儿才开口：“没有，我不知道你会起来。”

声音没有低哑的困倦感，却像窗外还没停的雨一样不太分明。

“耳朵和脸露在外面很冷，我就拿被子盖上了。”林鲤说。

“……不露头出来不憋得慌吗，”原江裴皱眉尝试着理解了一下，转过头重新拿起水壶，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往杯里倒，“睡不着？”

林鲤沉默几秒，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他吃饭前倒是有点困意，这会却是没了。原江裴把自个倒的那半杯水喝完，感觉比刚醒时舒服了不少，只是打算再上个厕所，万一他睡下又因为生理问题被逼醒，今晚睡眠质量会很差。

解决完问题整个人醒了大半，原江裴黑暗中能隐约看见小孩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林鲤缩着身体，用两只胳膊环抱膝盖，白色的被子裹成一团像个幽灵。

客厅旁边是阳台，落地的窗帘没有全部拉上，清冷的月光撒进来，原江裴的视线在人背影上落定了一阵，睡意忽然如同遮月的云雾般散了。

“要说会儿话么？”他出声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原江裴走过去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不太习惯地挠了下后脑。林鲤偏过头来，把右脸压在膝盖上看着他，换了一个问题。

“说什么？”

“你把被子再往下拉点，”等逐渐适应屋内的黑暗后，原江裴往前伸了伸腿道，“我刚看两眼都以为沙发上坐了个非生物，大半夜余光瞟到旁边瘆得慌。”

林鲤勾勾嘴角，“这世上有鬼么？”

“不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反正也不是全不相信的。”原江裴说，“介意我抽根烟么？”

林鲤摇头。问的人又考虑了一会，才起身去拿火机和烟盒。黑暗中有很轻微的擦火声，然后很快就再次出现了林鲤上回见到的、星点的火光。

“你觉得呢，有没有鬼。”原江裴叼上烟反问他。

男人说话的同时顺便打开了阳台的门，没拉太大，留了条缝通气儿，估计想散点烟味。

林鲤想了几秒，没回答他，突然将话锋一转问：“原老师是不是怕鬼？”

原江裴摘烟的动作一顿，显然有点儿不大想回答的意思，林鲤知道自己说中了，但他装作没察觉，间隔几秒又追问了第二遍。

“怕吗？”

“也不是怕，”原江裴又坐回他旁边的那端沙发，沉默地抽了两口烟，撇过眼说，“我只是不了解。人怕的是未知，不是鬼怪。”

林鲤很轻的嗯哼了一声，空气中沉默了好一会儿，原江裴才半认命地叹息道，“我说得没道理么？”

“说得很有道理，”林鲤又拖长着“嗯”了两秒，最后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你怕鬼。”

“别直接说出来行么，”原江裴气笑了，“挺没面子的。”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说得内容大部分前言不搭后语，窗外雨声停了，夜晚显得漫长而又安静。林鲤依旧没有多少困意，坐在这一小时是坐，坐一晚上也是坐，对他来说本质上没有多少差别。

但原江裴不同。林鲤侧过脸，他仰着脸靠在沙发背沿那，说是这两天也很忙，想必已经很疲惫了。

“你还不困么？”

他等了会儿没听见有人回答，又转过头凑近点去看，原江裴的眼睛闭着，呼吸似乎已经平稳了下来。

林鲤怔了怔，“原江裴？”

“睡着了。”对方突然出声道。

林鲤收回视线，撇过脸又不出声了，客厅里只有挂钟走动的声音规律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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