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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不好吃？”卢逸清尝了一口，“我觉得还行啊。”

方闻眯着笑，“味道很好，只是想起来我好像都没在北城的馆子里请你吃过饭。”

“不是说都不如你学校食堂吗。”

“偶尔打个牙祭是够的。”方闻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到对方碗里。

收拾餐桌的时候，卢逸清右手端着菜，左手拿着腕，指间还夹着两双筷子，在客厅拐弯的时候突然脚打结往左侧倒去。得益于常年锻炼形成的敏捷反应，卢逸清的手迅速扒在墙侧，腰部用力形成一个别扭的稳定姿势，膝盖磕在电视柜边缘。

碗没掉筷子没摔，只是菜浇得满腿都是。

那是什么碎了？卢逸清明明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

“膝盖磕疼了没有。”方闻跑过来查看。

“不碍事”，卢逸清站起来，“呀好疼，要亲亲才能好。”

方闻过来接过碗筷，附送嘴上小啄，“你去换衣服吧，这我来收拾。”

莫名地，卢逸清想起一句诗来。

事如春梦了无痕。

摔碎的是小兔子，一只雪白的、画着黑色眼睛与三瓣嘴的陶瓷摆件。

兔子尾巴被完整地摔下来，兔身从小孔处裂开。卢逸清看见一个松散的纸圈，拿到手里发现纸质很厚，只有一个指节高。

“哈哈小迷糊，我不会怪你的。

爱你的 陆小息”

方闻拿着扫帚过来，发现卢逸清正一点点捻着什么东西，手里已有小堆碎片。于是走过去将簸箕放在他的手下，蹲下来对他说，“下次不要捡啊，手会受伤的。”

“对不起，我把你的东西打碎了。”卢逸清摊着手掌，纸条立在粗糙的瓷片上。

“啊，这个，”方闻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对哦，这个。那，既然碎了，就扔了吧，别留在手里，伤着怎么办。”

“还有张纸条。”卢逸清的声音有些委屈。

方闻打开发现了熟悉的笔迹和语气。久违的回忆从符咒中飘出，透过藤蔓的光照在不甚清晰的青春面容上，“方小闻，你看这兔子是不是和你一样可爱一样白啊。”

之前的四年，方闻在酷烈的阴郁与孤寂中靠着与陆息相处的四年回忆残喘度日，现实那么痛，往日的每一丝美好都是淬着糖的刀，鲜血淋漓，刀刀见骨。

但他还是恨不得将一分回忆掰作两份止瘾，一分一秒，全不放过。

有人轻装前行，有人缚在原地。

他在黑暗中结了一个茧，扎在梦里沉眠。

四年又四年，像是冥冥中的谢幕告别。

他在现实中看见那人成熟的模样，却逐渐看不清记忆中那张更青春的脸。

现实开玩笑地给他安排突兀的拐点，此后便一以贯之，让他痛苦疯狂，接着麻木沉郁。

他在行将摆脱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于是四年来第一次想要从茧里爬出来。而他现在才发现，这个人已经领着他，走了这么远。

“卢逸清。”

“在。”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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