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等到此事了结之后,你师父一定也会同意你跟我走的。”瞿钰捧着她的脸,目光温柔望着她,轻轻叹出口气来,“映儿,你本性太真太纯,在这宫墙内,恐怕许多事是你应付不来的。”
周映儿蹙起眉:“我应付不来可以学呀,这能有什么难?若说疑难杂症,只要我勤加苦练,总有一日还是能下手医治的。”
“身子上那些个疑难杂症算得了什么?”瞿钰看她眼神澄澈的模样由衷一笑,便道,“这宫里头最可怖的,是那些心上的疑难杂症。有的人一颗良心都死了,那时你治不了,也救不活。”
周映儿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了。瞿钰松开手:“你先换衣服,我在外头等你用早膳。你的药应该也煎好了。”
她微微一惊:“公主殿下昨夜还替我叫了医官吗?”
“嗯,来的是赵良工。”瞿钰见她思忖着点过了头,最后在她脸侧落下一吻:“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快些来啊。”
便起身先出了寝殿。
映儿望她的背影,轻轻摸了一下方才被她亲过的鬓边,低下头时略略羞怯地轻咬了嘴唇。本以为这事已没有以后,早在这半月里做了心死的准备——再如何她都不愿意看着公主为了她们还需委曲求全以一场不幸福的婚姻作为伪装。可她是真没有想到,殿下原来真的有这般魄力,居然真的能跳脱出平凡女子的局势,破天荒做一个未出嫁便可外出设府的公主。
若是如此,她就是陪她上战场也不怕!
瞿钰从寝殿出来后,便看见兰芝脚步匆匆从东厢那面过来,她便将手背在身后,等她站定后开口道。
“如殿下所料,今日一早,皇后娘娘的人便来知会说免了您今日请安。一大早的崇宁宫、淑芳阁、徽清斋……各宫的嫔妃娘娘们便都来了。宗人府也带了两位御医过来。”
“可听到什么没有?”
兰芝就摇了摇头:“宗人府到了以后,皇后娘娘便命人将门窗都关上,又派人在四周守着,我稍稍靠近一些,就让那嬷嬷客气地给请开了。”
“能敞开了说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眼下这样……只怕会与我所猜测**不离十了。”瞿钰言毕,又问,“明德殿那边呢,可有动静?”
“上午去打探的婢子回来说,太子妃娘娘身体恢复健康,已经没事了。大清早便见到宫人出入。”
瞿钰往寝殿内看了一眼,看映儿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便和兰芝道:“去明德殿知会一声,就说我用过早膳便去拜会”
“是,奴婢这就派人过去。”
瞿钰这边陪映儿用过早膳喝过了药,就让人送她回女医馆了。周映儿要走时,瞿钰不忘再和她说了一句:“等着我。”
送走了周映儿,瞿钰便上了抬與往明德殿去。太子殿下最近几日政事繁忙,总不在殿中,瞿钰来,便只有太子妃做接待。进了内殿,便见太子妃坐在桌旁,她见瞿钰,便先客气抬手:“公主请坐吧。”
瞿钰才一落座,她便亲手为其斟茶:“今**来,应当是有许多事想要来问我的。”
“皇嫂既然都直说了,那我也不藏藏掖掖。您知道文御医的徒儿周映儿与我历来关系匪浅,所以昨日她师徒落难,我也不好坐视不理。”
“文御医医德高洁,小周医官秉性至纯,我若是公主,见着他们师徒二人落难也一定会施以援手的。”太子妃将杯盏端到公主殿下面前,瞿钰接过,听她继续道,“但你却也不急,昨日并没有在宗人府太过为难那边经历。”
“宗人府的经历也不过是为上面的人做事。再者……想到皇兄是右宗人,我便也放了心。”
“公主很明事理。您大可不必担忧,此事母后心中早有定夺,文御医师徒二人,不会有任何闪失。昨日情形之下,因你母后所言,我不,所以才对她闭门不见。不论如何,希望你能告诉她,让她稍见谅。”
瞿钰当然听得出太子妃话中的客气,若不是映儿与她看来“友谊深厚”,堂堂太子妃又何必让一个小医官“见谅”?无非还是说给瞿钰听得。
“皇嫂不必这么说。我今日来,还是想问问皇嫂,这明德殿之前半月紧闭门户、昨日女医馆又是两名御医被抓,究其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
太子妃也为自己斟了杯茶,且先不答,只是问:“您是从帏宁宫过来的,今日一早……皇后娘娘可召集六宫了?”
“召集了,大早上许多嫔妃都来了。”
“那我说了也不打紧了。”她握着手中的杯,抿了口茶水后抬眼望向她,“此事千万般,都始于秋猎之日。彼时因情况所限,所以我吃的药都不是自己宫人煎,而是拜托了文御医去煎好送来。但就是这煎药的时候,文御医却发现,最开始她给我开的药,和我日常抓来让下人煎的,不是同一副。”
她一面说,一面轻轻转着手里的那只茶杯。
“那副药本来是给我调理身子,能早日怀上皇嗣的。可因为不知是谁暗中做了手脚,加大了几味药量后,过盈则亏,反伤了身子骨。文御医秋猎时为我搭脉,原本说御医今年冬日便能怀上,眼下恐怕要拖到明年去了。”
“而……做这些的人?”
太子妃怅然反问道:“你说……那么坚持想要第一个能抱上皇孙的,又是谁?”
威王。
再想想威王背后盘踞在这后宫之中的人是谁——这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