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舌剑（2 / 2）

古列尼曼顿时怒不可遏，拐杖“咚咚咚”敲到他脚下，森然道：“你说什么？”

萨雷故意往旁边瞥了一眼，抬手摇摇一指：“棚里那老驴，怎么，冒犯到您了？它是您亲戚?”

他说得慢条斯理，腔调有如吟游诗人曼声哼唱。

跟在古列尼曼后面的一个随从“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在他的瞪视下甩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垂下头颅。

“不要干不自量力的事，”萨雷腾出左手抓住迎面而来的拐杖，古列尼曼扯了一下没能扯动，他又轻蔑地道，“总共才说了一句人话，怎么自己听不懂。”

古列尼曼鼻子里的气喷得能成雾，咬着牙用力往后一拔，萨雷松手，讥笑着看他往后一个趔趄，被仆人险险扶住。

古列尼曼搡开扶他的人，冷冷地站直身，道：“小鬼，记得你说过的话。”便满脸阴鸷出了门。

那群仆从呼啦一声跟上，掩住了老头精瘦的身板。

“去叫你爸爸来报仇？”萨雷扬声喊了一句，眉毛挑到了发际线，“哦，我忘了，图曼家不只有孙子么？”

克里西斯绷着脸走过来，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人都走了，进来吧。”

“那我追上去再补一句？”萨雷也绷着脸，严肃地提议。

克里西斯斜了他一眼，双臂抱胸，说：“最后一个能得罪的人也被你得罪透了。”

萨雷嚼着橘子，舔去四溢的汁水，嘴角撇出个满不在乎的笑：“那只剩下我没被你得罪了，你应该好好讨好我。”

克里西斯恍如未闻，转头打量天边殷红残阳，忽然一扭身搂住了萨雷的脖子，紧紧箍着，把额头埋在他热烈烧着的金发间，闷声笑了起来。

萨雷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用力回抱住他，小臂上蜿蜒起青紫的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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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克里西斯又说了句什么，古列尼曼额上爆出青紫的静脉，皱缩的下嘴唇不满地探出来，轻声喃喃：“等着，年轻人，等着吧。”

这老东西果然是老得不成样子了，威胁起人时都没了昔日的气势——当然不是说他以前有什么气势——躲在子孙的阴影里，像是借地府黑暗掩饰自身瘦弱的小鬼。

“图曼先生似乎对我成见颇深。”克里西斯惋惜地摇了摇头，微翘着嘴角，“我能理解人上了年纪容易缺乏宽容，不过，我依然希望我们的合作能使您对我的认知有所改变。”

古列尼曼扬着下巴打量克里西斯的神情：“我没有与你合作的打算，我是来告诫你。”

那棕黄色的眼珠中像某种软虫的体液。

“再考虑一下，”克里西斯劝说道，“鄙人想求娶您的孙女。”

“孙女”一词上克里西斯刻意加了重音，勒尼推测是针对古列尼曼的，因为后者眼神一厉，拔高了音量：“哪个孙女？”

克里西斯视线下移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又慢慢滑上他的脸，凌厉有如刀割。

“最美丽的那位，”他说，“妲兰黛丽丝，您觉得呢。”

勒尼注意到古列尼曼的手抖得几乎撑不住拐杖，他的头神经质的跳了一下，又强压了下去，维持着背对身后人的姿势，沉声命令道：“我们谈话期间，任何人不能在楼中打扰。”

”任何人。”他强调了一下，那声音几乎尖到刺耳。

图曼家的中年男人应了一声，很快领着众人下楼，勒尼也被他们粗暴地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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