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1）

我惊恐地从梦中醒来。

我确信梦里的声音是那个爱画画的男人，唯一不确定的是，那些话是不是对我说的。

可我确实用某人的声音回答了他或是腼腆，或是遗憾，或是感激，或是怀疑的问题。

我有点糊涂，难道一般的密级六级碎纸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吗？又或者是科密一家的垄断技术？

我转念一想，或许碎纸机都有思想。往大了说，或许所有的电器都有思想，只是它们和我一样不能将自己的情绪用人类的语言表达出来，这个秘密便一直没有人发现。

也许，像我这样有思想的电器是世界的又一大奇迹，就像那名从画中走出的少年……

对了，少年呢？

每一次断电，我都觉得自己的记忆变得比之前更模糊。

我努力地想，才想起昨夜被肢解的少年。可放眼望去，地上只有一团被剪得零碎的白纸。那上面没有画作，一个字都没有。

只是我身下还堆放着四张切割不规则的纸片。

就在我以为一切（包括那名少年）都是碎纸机无聊的梦境时，却发现最上面的那张纸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别担心，我是不存在的，所以不会真的痛也不会哭。说起来，我比较担心的是你。你还好吗？]

你是谁？是我吗？

当我想要再确认一次的时候，却发现那行字不见了。

似乎从我读完那句话的那一刻起，我才真正苏醒过来。

我，惊恐地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