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整间屋子，都在喘息。

“不要……”少年低喃着，颤抖的声音被激烈的摆动撞得支离破碎，音节吐出一半又被突袭的吻逼退。他的身体僵直，就像一只被铁线虫控制的螳螂，所有的动作都不是出于本心。

“训练有素”，我忽然想起这四个字。我不明白这样的交合有何意义。

如果我有权利评价一场性事，那我一定会说，少年的呻吟是妥协的，退让的，恐惧的，生怕不合意的娇喘招来伤身之祸。一招一式都是精心训练出来的刻意，只为了迎合那具不懂得温柔的身体。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这是没有灵魂的交媾。

“嗳，趴下去。”男人捞起他软绵绵的身体，又狠厉地往前一推，粗暴得像在揉面团，拨开他的两瓣，“你喜欢这样的，是不是？”

是就有鬼了，我想。

床板是木制的，男人根本没钱买块像样的席梦思，二手也买不起。我看见少年白嫩的膝盖在木板上蹭出一道红色的血痕，皮下渗出的血渍像是夜空隐藏起来的一星一点，因为阴云散去一一颗颗冒出来。

少年狼狈地狗趴在硬床板上，瘦弱的身子弯成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臀部不自然地抬高，甚至为了迎合半悬着身子，脚指甲被挤得毫无血色。男人没有扶着他，只是一下又一下生狠地顶撞着，带有他充满自信的节奏。

“你不要再走了，不要走了。”

男人弓着腿欺压在少年身上，咬着他的肩，手掐进他的小腹里，另一边狠狠握着他的性//器。可是，那样毫无规律的套弄并不会产生快感，相反的，只会疼而已。最糟糕的是，男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对，这场交合在他看来是少年回归的赎罪，因为他私自离开，他必须有所表现，有所赔偿。

所以，他一味地从他身上榨取自己的快感，丝毫不在乎对方的感受。

“不……”少年的手颤抖着往下，想要制止他的套弄。

男人的动作困惑地停下来：“不？”声音明显上扬。

我想少年说的不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感觉一切都来不及了。男人很容易被激怒，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他暴跳如雷。每每这时，我总庆幸自己不过是一台碎纸机，做不了太多能惹怒他的事情。

可是，对于少年而言，这不过是今夜噩梦的开始。而他一旦回来，这样的深夜还有无数无数个。

“你究竟有什么不满？！”男人的声音逐渐失控，“啊？！你难道不觉得爽吗？！我是那么地辛苦……你明明只需要承受而已！”

男人已然换上另一副面孔，他一边说着一边退出少年颤抖的身体，焦躁不安地从床上下来。

他先是把门窗都锁上，然后光着下身在屋内一个劲地转圈圈，一个劲地用最污秽难堪的语言辱骂少年。

而少年盘着腿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他说，仿佛隔岸观火。

我想男人是自卑的。不然他不会在高声谩骂的同时不敢直视少年的双眼，他看着墙角，或者是看着天花板，看着月亮，看着窗外摇曳的合欢树，甚至可以对着台灯质问爱或不爱这样庸俗的问题。

可他就是不看少年的眼睛。

可我猜得并不全对。当他的神情闪烁，因为找不到目光落下的焦点而顿住话头时，我忽然明白他的张望另有所图。

因为，他一直在寻找。

因为，他的目光最后锁定在我身上。

“你不要想走！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要想着离开我！我已经够惨了，你不可以留我一个人在地狱里！”

说着，男人从工作台上抄起一把剪刀，猛扑到地上，将那页大大的A1画纸裁得歪歪扭扭。他的动作是那样熟练，仿佛这个念头并不是一闪灵光。

最后，他捡起飘落在地上最大的四片碎纸，一脸骄傲，一脸志在必得，径直朝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