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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故很不喜欢被人叫少爷，故少、严少、小少爷……诸如此类，这甚至变得有点像一个执念，导致他无论是从谁嘴里听见带少字，都会变得无比烦躁。

“你说是不是有毛病啊？谁愿意成天被少爷少爷喊来喊去的，尤其是在公众场合，上次我去吃麦当劳，旁边一男的，好像也是我家一个世叔家的吧，张口就来，那声音大得？！严少爷？？？我都不好意思应，亏他喊得出口！后来整个餐厅的人都在用一种诡异中带着兴奋的目光盯着我看，我怀疑他们都以为我马上就要亮出隐藏视角拍摄的三脚架，完成自制快手长篇情感连续小视频！！！“

“真的是尴尬疯了？！为什么小说里面那些人都不害臊？！”

彼时胡六六正拉着他小男朋友，哦不，前男友打王者农药，张落语操纵着阿轲拿了个四杀，正懊悔着让对面猴子跑了，低头暗骂个龟孙儿。顺口神色认真地回答了严故一句：“不能是快手。”

“啊？”严故急于寻找认同。

“起码是抖音吧，你长得没那么土味。”

“？？？”严故觉得作为正常人的他和网瘾少年交流起来可能还是比较困难。

而此刻严故被一声戏谑中隐隐藏着严肃的严小少爷吓得浑身一激灵，被酒精挟持的三魂回了七魄，低头仔细端详了车里的内饰，靠着仅剩的一丝理智判断出这绝不是骚包胡六六的法拉利F12，客观条件下宽敞的后座顿时变得有些难耐灼人，他皱着鼻子试图从自己贫瘠的大脑里搜刮出一点适合眼下这个尴尬场合的词语，“我，”刚起了个头，舌头却像打了结似的磕磕绊绊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你？”沈成曦眉头都没动一下，看似随意地打了左转方向灯，轿车在夜幕中无声地驶进绕城高速，“你又准备去文景新苑？在三单元下面坐一宿？”

没能想到沈教授居然先发制人，严故本就一团浆糊的脑子没多运转几下就宣告死机，不受控制地猝不及防开口道：“卧槽你怎么知道？！”

语气激烈到完全将自己应该在沈教授面前维持乖小孩人设这件事抛之脑后，但谢天谢地趁着酒劲儿还没过去，严故此刻也只是脸上略红了红。

沈成曦抬眼看看后视镜微微勾了勾唇，把这小孩不自知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缓缓开口道：“我那天晚上睡不着，半夜起来在阳台抽烟，你恰好在我家楼下那花坛里蹲着。”

顿了半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沈成曦又戏谑般的开口：“入秋了，你就别折腾了，今晚好好睡一觉？你抵抗力不行，这会儿吹一晚上风能给你直接吹医院去。”

“沈老师，我进不进医院关你什么事啊？”严故抽着鼻子，突然笑出声来：“倒是你一个快结婚的人，大半夜起来抽烟，啧啧，你那方面？？？”

前方收费站暖黄的光渐渐靠得很近，还没到减速带沈成曦便慢慢降下了速度；天窗的遮盖板没被拉上，大功率灯泡的照耀下，严故望着沈成曦侧脸仅能露出一点小马脚的高挺鼻梁发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那鼻尖上折射出来的灯光太闹人，扎得他眼睛痛得很，索性眨眨眼，移开视线，用大衣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缩在后排一动也不动。

他想着，真烦人啊，怎么不止眼睛痛呢，那侧脸像用冰砌成的一样，可着劲儿往自己心里钻，血肉模糊，但那痛又被寒冷镇住了，伤口迅速麻木不仁，甚至自虐般寻找疼痛的快感。严故一面心下暗自骂自己，就是贱呗，找这么多借口骗鬼呢，一面又暗戳戳地把一只耳朵从大衣里钻出来，想听沈成曦回答些什么。

沈教授也不恼，还是那副笑着就能解决一切，包括喝了酒撒疯的男大学生的样子，漫不经心回应道：“我爱人和我分房睡，还没结婚，家里人也比较保守，拜托把你脑子里那些东西暂时先收收好吧？”语气里三分宠溺、三分甜蜜，还有三分即使是晴朗天气里也难得露出的笑意。

至于剩下一分，严故猜，大概还有对自己习惯性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