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审他的是一老一少。“老”的那个不是真老,陈向晚一眼就瞧出来了,只不过长得着急,虽然头发里能捉出白丝,一端表情脸就像挂蛛网,条条又缕缕,但他眼神里的深浅就摆在那儿,没几个春秋,还不到夕阳红呢。当警察催人老——这老的是这么个情况。
至于那少的,陈向晚没兴趣琢磨他。陈向晚一进审讯室,这少的就在那儿笑,好像除了笑不会干别的事儿;连笑这人都笑不出个记忆点来,眯缝眼咧着嘴,没了,干了吧唧的,同样的笑法换了陈向晚能给你笑出个泪光点点,红白相映来。
陈向晚就托着腮瞧着那个老的,算计他实际年龄和外貌的差别,一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深邃的困惑。那老警察也瞧着他,一双铜铃眼圆滚滚地冲着陈向晚不明所以地幽怨,他从陈向晚黑糊糊又亮晶晶的眼眶,瞧到陈向晚胸口上摇来荡去的血滴子,再瞧到他腿上的黑丝袜,那丝袜上豁了道口子,口子下是陈向晚的白腿,疏疏落落的还有他参差的腿毛。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声不响地瞪了老半天。老警察端起他砖红色的保温杯,呷了呷水,才重又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陈向晚慢悠悠地把脑袋瓜子从左边歪到了右边,叮叮当当地放下手道:“我说,我向您举报个人。”
“举报?”老警察擦了擦嘴角,“你举报谁?”
陈向晚把眼皮子掀起又放下:“一个嫖客。你们认识的,但没抓着他。”
老警察朝他抬了抬下巴。陈向晚又把脑袋瓜子懒懒地换到了左边,肩膀朝前软绵绵地递了一下,托住半边脸颊:
“周慕风。知道的吧,你们局刑警队的。周是周扒皮的周,慕是慕容晓晓的慕,风是脑袋抽风的风。我举报他,嫖我,两次,还欠着钱没给呢。”
老警察眯起眼,举起食指远远地冲着陈向晚的鼻子颠:“你跟我耍什么滑头?你跟我耍什么滑头?陈向晚,你到我们这儿来第三回了吧,还没学老实?”
陈向晚朝他削了个大白眼,鼻子里抖出一声重重的“哼”:“谁跟你耍滑头。我说的千真万确。不信你让周慕风到这儿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老警察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放什么屁,你第一次进来就是因为猥亵周慕风。”
边上的小警察噗嗤一声笑起来,老警察抄起桌上一沓纸就敲他的脑袋。小警察敛住笑缩到一边。老警察转过脸来,两只铜铃眼,一只云水怒,一只风雷激。
“打击报复是不是?打击报复是不是?你事到如今了还想着污蔑人家?”
“谁打击报复了?谁没事污蔑他了?”陈向晚摇头晃脑,一个字一个字往回怼,“我告诉你,我还真给他撸过。你们都没见过他鸟什么样,我见过。形状大小特征我都能给你说出来,你要不信,你脱了他裤子去看!”
“我凭什么脱了他裤子去看我?!”老警察反过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又无可奈何、不能理喻又无从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