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闻：无限的否定（1 / 2）
一
黑红色的意识之触伸进了秋原川的眼洞，钻进了食邪系统的内部，贴着其间的**蔓延，找到了核心，也就是秋原川的心理实体，——真正的吞邪鬼。
内部是一片肮脏与黑暗弥漫的空间，吞邪鬼其身就包裹在一团黑雾中，黑雾一直扩散到整个空间，覆盖着此处所有的恶鬼。调酒师将意识之触的末端变化出了一只眼睛，但也看不清雾里的真容。黑红的触探进了雾里，经过了被净化下来的沉积物的废墟，终于摸到了算是吞邪鬼的脸颊的地方。
为了降低损耗，吞邪鬼一直沉眠着，同时感知着外界，操控着自身的里外，用秋原川的外皮执行着自己的判断。意识之触在他的“脸”上划来划去，想探清他的中枢区域，然后一击捣毁，这样他就彻底报废了。
不在“脑”内吗？站在外面的调酒师思索着，突然嗡的一声，像耳鸣一样，自己的脑袋反而被间接砸了一下。
是吞邪鬼感觉到了轻痒的接触，但还不想醒来，于是一抬手把她的意识之触扇开了，就像驱赶一只苍蝇。
诧异之余，调酒师却更起兴致了，毕竟这是她鲜少被人击中意识。
那道虚实不明的黑红色又伸了进去，这次目标明确地扎进了吞邪鬼的身体，在他的内部从顶到底搅了个遍。
这次吞邪鬼也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触觉始终在身体里来回搔动，他还想继续睡眠，但苍蝇一直在身边不停地搅扰，这时他的眼就睁开了，同时伸手掐住了触，拉到自己眼前，与触上的眼睛对视，此时调酒师也通过那只眼睛观察着他，可下一刻，她的意识就混乱了，眼前一黑，因为吞邪鬼咬住了她的触，一边咀嚼着，一边像唆粉一样往吐里吸咽。
调酒师颤栗着跌坐在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她在混乱中也很清楚，自己就要被吞噬掉了，仅仅从意识起，吞邪鬼就能把她从虚到实完全吃掉。
明明都把他的“内脏”搅到溶化状态了……她一手死撑在地面上，强打起精神，必须挣脱才行。
意识被吞进了很深的地方，并且不断下坠，她稍微集中了精神，触上的眼却看到了什么。
那个吞邪鬼的内部……那是什么……她在镇定中疑虑着，背后直冒冷汗，触的黑红在她的情绪左右下渐变成了月白类的浅色系。
肮脏又可怖，且不可名状，一重包裹着一重旧有的尸骸。
不多时，吞邪鬼松开了口，已经被他吃掉的意识就回不去了，但调酒师也算逃过了一劫。
是苍辰的心理实体朝他这边来了，他原本是陷入了调酒师为他布下的梦局，但被秋原川拽过来了。
“我可以过去吗？”他站在那团雾气外，朝里面问。
雾稍微冲淡了微毫的一重。
他便走进去了，穿过废墟，站在被恶鬼的残骸贯戴着厚重枷缚的吞邪鬼面前，抬眼望去。
尸骸已经堆得很高了，早就和吞邪鬼的身体融合，向外扩展开来，直到构成了食邪系统的边沿，像一座环抱着的黑灰色的星云。
吞邪鬼看见了他，身体就脱离了尸骸的固束，内核还留在其中继续净化的运作，他踩着层层叠叠的沉积物跳了下来，脸几乎要凑上苍辰的脸时，突然伸手一掌拍在了他脸上，借力一跟头翻到了他身后，稳稳站在了地上。
“唔噗……”苍辰被拍了一个猝不及防，转过身来抱怨，“你就不能自己着陆吗？”
“还以为你会闪开，结果你这么不长眼色，所以就迫降了。”不问世情的语调，刚睡醒时的沙哑。
心理实体相当于个体的本质实体化，外表看起来和个体实际的外表实时同步，但性情会有不同。
苍辰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的心理实体就是极其消极和负面的存在，苦灰的脸，深黑的眼袋，比肉体外表更为沧桑的面容，就连言行举止也没有丝毫善意且不拘礼节，不像外表的自己会因别人的痛苦而富于同情，这倒不是因为虚伪，而是内部的他就是负面的实质，是最为本质的他，表面占十分的地方，本质就会实打实的比表面占得更多，所以本质的他是可以任凭悲苦加身，承担着外在自我的愧己心，负面的很彻底。同样的，秋原川的内在本质就是吞邪鬼，在苍辰看来是个不宜接近的家伙，但罪恶又总是和消极臭味相投，他还是愿意和他相谈的。
“你叫我来干嘛？苍昰的事我大体上都猜到了，那套假阵魇不住我。还是你外边现在醒不过来，就拉我一块跟你拖时间？”
“因为这件事不需要醒着解决。”吞邪鬼随便在残骸搭成的椅子上坐下了，“现在这里太狭窄了。”
“这还窄？你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垃圾场了吧？”
“可是装不下你我这两团大垃圾，所以得扩建。”
“连我也算进去了？”
“你是怎么猜到苍昰的事的？”吞邪鬼随口一问。
“很简单，极乐会达到消极，消极容易引起罪欲，从而激起更多的负面影响，所以我和苍昰要互相制衡，可是暮成雪把这里改写成只能存其一了，苍昰选择让我留存，那不就是她归向我这一端了。”他和苍昰的关系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此消彼长，所以说到这里时，他的眼中也露出了丁点确信。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扩充势力。”
“怎么帮？献上灵魂还是血肉？”
“现在我们是真正的零距离直面，不需要那些仪式，你在这里待一会就行。”
那个地方就是他用意识构筑起来的世界，调酒师虽然暂且吃瘪，但通过刚才的观察，她也发现了关键点，那就换一种合适的方法好了。
她用意识直接将自己送进了食邪内部，这一次亲自站在了吞邪鬼面前。看见苍辰也在这里，她还是有点意外，但也和往常一样很快就适应了新情况。唯一让她稍有不满的是，那两人似乎把她晾在一边了。
他们用残骸做成了兵棋子，指挥它们厮杀，苍辰踩在一块废墟的高地上，像鹰一样不动声色地紧盯着战况。吞邪鬼坐在尸骸的椅子上，几乎要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