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闻：魔人之濒（1 / 2）

一

为了感受这座城市的氛围，葛楚特地乘用了人类的交通方式，——轨道固定的高速列车，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运用科学手段应对魔幻的一种体现，因为这里的时序过于混乱，如果还固守几世纪前流行过的运输方式，那人类就会在旅途中被不安分的时空侵吞，所以普通的高铁、飞机之类的早就被淘汰掉了，这里所指的轨道固定，也不是寻常的字面意思，而是制造出了相对守常的时空轨道，以避免时空扭曲带来的侵蚀。

直到晚上九点左右，她才赶到了这座城市著名的景点，寒暑一线。

不知从何时起，这座城市就被一道看不见的线一分为二了，东南区是炎炎常夏，西北区则一直是凛凛寒冬，而这座城市实则是座落在这片大陆中部的温带地区。城市的两区照常通勤，于是，在寒暑一线的两端就建起了两座大型更衣站。这两区之间的气候差异很大，且毫无过渡，好像把热带和寒极硬生生拼接在一起似的，葛楚站在暑区，能看见这道线上集中着极其扭曲的时空，简直形成了一堵类似于结界的墙。

“……”除此之外，她还感受到了什么，近在咫尺，“出来吧。”

鬼埌朔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就站在寒暑一线上，要不是晚上路人不多，她可能就要成为景点中的异常焦点了，因为常人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道线上温差，还有可能被吸进奇怪的异世界里去，就这样被当场隐匿并分解掉也不一定。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葛楚问她。

“就跟你看见的一样，水深火热？反正温差和时差感很强烈。”鬼埌朔对世界的感知力倒是不一般，毕竟冥界也不过是她袍底的一角，而这个世界的混乱程度已经和鬼域过分相近了，好像要逐步走向洪荒的境地，就和当初无生无息的混沌状态一样，那便是她的起源，虽然在自然的大道中，她只是一介与尘埃无异的鬼类，与神威是天渊之别，但她无疑也是蛮荒中的蛮荒，既可以明显地感受着一切，也能自然而然地应承着千变万化，火雷霜雪打在她身上，会留有印象，但不会留下痕迹，这就是罔象。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旅程。”葛楚漫无目的地走的路上看光景，旁边跟着某个闲晃的黑袍女。

“我也只是在走我自己的路啊。”

她们有着无尽的时光，因此并不在意什么朝朝暮暮，而且相知至今，两者都已经感觉不清对彼此的心态了，好像她们是熟人，又好像只是认识过一段时间的两路人而已，其实在这次相遇之前，她们已经各自旅行过很久了，连上一次偶遇在什么时候都记不清了。分开的时间里如果遇到了什么有缘人，也会各自去相好，虽然那些都是短暂的缘分了，不过她们并不介意这种相处方式，倒不如说，对于彼此间这般长久的联系，她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就是盛夏的夜晚，暑气闷人，大家都躲在空调房里乘凉了，街上的人少之又少，对面的街景因为天寒地冻，也是一样冷清，像寒暑一线这种处境尴尬的景点，等到了节假日才会拥挤一些。

还是同往常一样，找了一家小酒吧，窝在角落里喝酒，调酒师把色泽均匀的鸡尾酒递过来，葛楚尝了，觉得味道平平无奇。

“调得中规中矩，完全是按照配比表来的吧。”鬼埌朔就坐在她身边，但调酒师离她们的坐席也不远，于是她用心语向葛楚传音说。

葛楚没转头就能观察到吧台上的情况了，也并没有说什么，口中的酒是很无味，但事在人为，她一侧脸就碰到了鬼埌朔的嘴唇，双方就接了吻，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你来之前有没有提前订房？”鬼埌朔在稍微离开了一点她的唇舌时问。

“没有。”葛楚毫不含糊地告诉了她实情。

“那太好了，我们可有地方去了。”鬼埌朔把嘴唇凑近了她的耳孔，话音间，呼吸就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