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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闻:小孩子,小儿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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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经营了。”

“那后厨不是挺有干劲的吗?”赵凌放朝玻璃门后还在运作的案台指了指,那些厨具和原料就在自己做出像样的成品,这会刚好做出一个喷涌岩浆的火山状小蛋糕,盘子也飘浮着把成品送进了橱柜。

“只有店自己运作也叫经营吗?除了你我就没有别的人,我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不具备独自经营一家店的资格,你是来买东西的,可这里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你也当不了顾客,你回去吧。”女孩的语调和表情还是那样一成不变。

“你的父母呢?”赵凌放试图向前走一两步。

“失踪?应该是失踪了吧,正常来讲。”

“那没有人去找吗?”

“找不回来的,在这个地方就是这样。”

是的,赵凌放确实很清楚,在这样一个空亡的世界里,没有谁会为了一个人的失踪而分神,失踪、下落不明,在这个地方,可以等同于消失、死亡。

她又上前一步。

手上的飞镰转了一下,是她用这把镰刀的长刀把挡了一下飞来的弹珠。

女孩看着她,刚才那一下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警示她不得再往前走半步了。

“这么快……”赵凌放着实为她感到惊异,因为她在弹出玻璃珠的时候,连自己会用刀把挡开的预判轨迹都做到了。

“你也是这类人吧。”女孩抓起桌上的弹珠,离开了座椅,站在赵凌放对面,但和她保持着那段距离。

赵凌放看着她,保持微笑,又把镰刀封回去了,就站在原地打探:“你为什么也会有这种能力?”

“我告诉了你,你就会离开吗?”

“那就得看你说的能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也就是暂时不会离开。你最想知道什么?但是,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太太,你刚才说过,你对你女儿吃甜食方面管得很严。”葛楚又提起了那一句。

“对啊,我管得很严,她爸就是牙不好,我怕她也像她爸那样,她去甜品店就是去找那家的小姑娘玩,我们两家都认识,我早就跟他家两口子说好了,不能给我女儿吃甜东西,我也不给她带零花钱去,不让她买。”

葛楚没说什么,扫了一眼这一家人,在他们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棕咖色的相框就像螺旋巧克力棒,上面沾着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吸引来了几只果蝇。

“这家店是你父母开的?”赵凌放走到一张餐桌旁,椅子自动撤开,请她入座,她也毫无禁忌地坐了上去,看着飞来的菜单对着自己翻开,呈现出它家的甜点样式。

“以前是。”

“现在呢?”

“我不知道。”

“我想听你说说,你父母失踪前的事,就是你觉得,跟他们的失踪最有关联的是什么?”

店里的光线依然很昏暗,比黄昏时还暗,像天即将黑尽的时刻,而且一直停留在这种状态。

女孩思索着,无意间瞥了一眼收银台,上面的妖娆花已经停止了运作,应该是电池没电了。她站起来,椅子自动无声地退后,她一步一步四平八稳地走过去,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了电池,给妖娆花换上,打开电池槽,里面是空的。

“原来是很早以前就坏掉了。”她嘀咕了一句,又稍微大声一些说给赵凌放听,“有的人不喜欢什么,就恨不得毁了什么,让它彻底消失才好。”

房间里积了浅浅一层灰尘,虽然徐槐青已经打扫过了,但空了很久才回来住,一时也不能完全清扫干净。

两个人对坐在浮着一层薄灰的暗绿色沙发椅上,秋原川知道苍辰一直有话要问他,但苍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关于……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是突然忘记了具体的……细节,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苍辰的嘴唇隐约嗫嚅了半天,才连成一句话。

“那些并不重要了。我是说过,你们可以就当我还是秋原川,因为你们更熟悉他。”

“为什么这么说?”苍辰望着他,两眼仔细端详这个人,除了换了一身这个时代的装束外,神形并没有变,但听他这样说,心里也不觉空落落的,好像确实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食邪都被更新过多少次了,”他看着桌布上的波浪形图案,说,“秋原川早就被当成一部分没用的内存沉积在那个装置的底部了,所以我已经不是他了,他只是我内部的一份旧文件,和那些过去被销毁的冗余堆在一起,这么说你能理解吧?”他平静地道来了事实,深不见底的黑眼看着苍辰。

没用的旧物。苍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经历就是我的经历,但我是冥界用来祓除的系统,经历就不能成为过去,只能留存记录,就和人身上的皱纹类似。”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苍辰额前那几道深嵌的眉川。

苍辰发着愣,这些语句的含义他都听清楚了,可一时并不能接受,直到他的手快从眼前收回去时,他才有所反应,一把抓住了那只手,凑上前问:“你的意思是,我再没有机会见他了?”

人类的手温让他觉得很热,像赤手触摸热水袋一样,他试着把手抽回去,但苍辰没有松手的意思,这反倒让他从心底生起一种戏谑的意味:“我也可以把他的记录转交给你。”

“……?”苍辰抬眼看着他,这提议确实让他动心,但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你是想舔我的手吗?这样我就同意把他交给你。”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奇怪的话。

听他这样问,苍辰应该把他的手松开了,但他又愣住了,盯着那几跟手指,黑色的毒咒已经蔓延到了指尖,好在他的血对毒有免疫,不怕接触那一身毒咒。

“如果把记录转给我,你就没有他的那部分了吧?”

“对,记录只有一份。”

“那就算了。”苍辰松开了手,朝后一瘫,窝在了沙发里,似乎是泄了气。

秋原川决定出去透透气,却找不到手套了。调动了视线,他查看了房间的记录,发现了手套不见的踪迹。

“看来有个扒手,算了。”他又找出一副手套戴上,就出门去了。

某一个早晨,在这个时序错乱的世界,女孩推开店门,昨天傍晚还望着闷热空气中的火烧云,这天清早就被冽风顶面。

她走到马路对面,接过来玩的小女孩过马路,那个小女孩比她小五岁,但她们有共同的爱好,可以玩到一起。

但是那天没过多久,小女孩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家去。

“可是我和她说好了,今天一起玩的……”

“哪有一大早就出去玩的?早上就应该学习,一日之计在于晨。”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平和而生冷。

“没关系,你先回去吧,学完了再回来也行。”这边有她安慰说。

“那我可以学完了再回来吗?”小女孩又问她电话那边的父亲。

“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知道了。”小女孩挂掉电话,转头对她说,“那我先回去了。”

那天下午,小女孩却回到了甜品店,没有人接她过马路,她自己战战兢兢地过了那条小道之后,跑到店门外敲门,店里的女孩只是看了她一眼,对她摇了摇头,并没有开门,然后一直背对着她。

“她爸妈带警察来我家店里,说我家用毒品的原材料磨成粉,做甜品来吸引顾客,但是这根本不可能,甜品的成功率和配料比例是离不开的。”女孩继续对赵凌放叙述着那件事,依然面无波澜,几乎与周遭死寂的氛围融为一体,“警察在后厨找到了一袋粉末,但是那个袋子,前晚还没有的。当时我家就被查封了,那天晚上,我爸妈就消失了。”

“具体是怎么消失的,你看到了吗?”赵凌放看了一眼桌上凭空送来的果茶,浓浓的红色中散发着一股果香和奇异的甜味。

“大概是和这家店融为一体了。”女孩望着天花板,又环顾四周,说,“警察几次来贴封条,居委会也有几次来跟我商量今后的出路,而且有一天,我已经借住在隔壁市的亲戚家了,店也被工程队推倒了,但是第二天我醒来……”

“店又恢复原样了?你又回到了这里?”

“对。”女孩毫不为奇地点了下头,“和失踪扯上关系的事,常识上也没人敢管,所以他们也不敢过来了。”

“那是自然,这已经是一个空亡的世界了,人类的身心都极为敏感、脆弱,灵魂也达到了极限,不可能再回收重塑,内心一旦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就会形神俱灭,重组成另一种虚无缥缈的‘质’,我们暂且管它们叫灵质,因为它们还能借助其它物质产生精神作用,走上不同于转世重生的灵性之旅。不过目前各地的灵质化程度还不太一致。”

“该你回答我了。”女孩又走到了离她不远的正对面,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来解决怪异的方相氏,来自厉神座下,赵凌放是我的真名,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你打算怎么解决这里的问题?”

“那还得看你了,你是想继续留在这还是走出去?”

“你们仔细想想,还有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事没讲?”葛楚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上午,这家人也只是反复地讲那家店里的事,除了能看出他们是真的讨厌甜食之外,其它什么关键的线索也没有透露,而那个小女孩还是笑呵呵地咬着棒棒糖。

“哎哟,你既然是会看事的那就自己看,总问我们有什么用?我们是请你来看事消灾的,不是来打听家长里短的。”女主人很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会是个骗子吧?”男主人也不乐意了,站起来在地上踱步,似乎有赶她走的意思。

“你有糖尿病?”隔着裤筒,葛楚也能看到他那双异常肿胀的腿,和干瘦的上半身毫不相匹。

“这还真叫你给说着了,那你看看我家这个情况?”女主人又眼巴巴地转向她,问道。

“你家什么情况我是能看出来,还没来这房子里我就已经预见了,我就是想听你们说出实情而已,既然你们不想讲,那我就来直接解决问题好了。”葛楚面色一凛,忽而又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转头看着那个小女孩,伸出手去,就要摸摸她的头,“这孩子已经糖化了,换句话说,原本的她已经死了。”她一个食指在那小巧的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蹦,小女孩瞬间支离破碎,倒下去成了一地碎糖块,混着分不清是糖浆还是血浆的汁液。

“哇啊啊啊!”那个女人尖叫着跳了起来,男人也傻了眼,跌坐在地。

“孩子……孩子!我家孩子啊!”夫妻俩叫苦不迭,痛哭起来。

屋里的甜味发酵着,糖汁渐渐从墙上透出阴湿的痕迹。

“整个空间都被糖化了。”一道黑影凭空浮出,是鬼埌朔出现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我在你们家发现了这包东西。”她随手一扬,毒品原料磨成的粉末落在了他们身上,呛得他们直咳嗽。

“咳咳……啊啊啊啊啊!”男人大惊失色,他爬在地上时不小心碰了腿,皮肤像大米纸一样破开了,糖浆从中汩汩流出。

女人想站起来,头碰到了桌角,半个脑壳和一个眼球也碎了,眼球和棉花糖一样弹了出去。

“我……我……哇啊啊啊啊!”她的眼泪成了黏糊糊的奶油,粘在脸上,“我们两方家怎么就那么倒霉,都有糖尿病的根,她爸不到四十就得了……我也早就有前兆了,天天控制饮食就是怕也得上……孩子以后要是也那么早就得病了可怎么办啊!”

“怎么了?”葛楚的双眼燃烧起来,变得茜红,像夕照下的火烧云,“我只是如你们所愿,来消灾的。糖化已经开始蔓延了,必须制止才行。”

“我想离开了。”女孩走到了门口,望着玻璃门外的人间声色,“我知道变质的就不再是我的父母了。”

门上的玻璃也变成了脆糖片,给门外的光景蒙上了一层扭曲的浅黄。

她突然眼前一亮,看到天边有一点血红色的星光正朝地面划来。

“好,连祝融氏都来了,我可不想被他落在后面。”赵凌放一口答应,又拿出了飞镰,往地上一杵,顿时刮起了回风,一切怪异都将被扫除。

“平时叫他都不带搭理一声,今天怎么知道来找我了?”葛楚望着天边,徒手接住了飞来的星火,原来那是一把丹砂刀,一碰到她的手,就窜起更旺的火焰,飞舞的火蛇席卷了整座屋子。

于是在各自的结界内,双方清除了怪异。

刀上的火焰熄灭了,刀身霎时断裂成碎片,掉在地上化成一摊散沙,原本从丹砂中烧出的水银并没有挥发,而是冷固了,随即也化成碎屑。

变成利刃的祝融氏又变回了原身,倒在地上,脸色很难看,眼神如濒死一般。

“玄乙?”葛楚上前唤他不起,只好把他翻过身来仔细察看,身上并无损伤,但两眼灰沉沉的。

“先把他带回去吧。”她抓住他的左臂,把他扶起来,鬼埌朔从右侧搀住他,两人就这么带着他回到了徐槐青的家中。

一进屋,赵凌放也回来了,还带来了那个女孩,秋原川和苍辰不知去了哪里,这时也回来了,秋原川手里还多了一条棕黄色的狐尾。

“你们都在啊?”徐槐青正好打完了上午的工,回来午休,没成想一进后堂就看到了这门庭若市,打开备忘录就要随手记下来,“苍老师,今天都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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