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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闻:大荒之时(某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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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引渡的阴司?”苍辰边问边扫了他一眼。

“可以这么说。”对方的目光很直接,但苍辰和苍昰都刻意回避了他那双怪异的眼珠。

“彼岸花精?”不敢对视就低下了眼,看到了他的体征,因为花才是雌雄一株的,苍辰便这样猜测道。

“我是最早的那一株,既是曼珠沙华,也是曼陀罗华,黄泉路上的都是我的种,他们叫我彼岸。”他的言语间似乎有一种对子孙延绵的洋洋自得,但又并不同于此,还是说他“无心插花”更合适些。

苍辰朝身后的满地狼籍望了一眼,道:“故意毁坏了地府的东西,是我们有错在先,无论怎么判罚,我们都甘心接受。”

“噗……”没等这彼岸回话,苍昰倒是先笑歪了眉毛,“我又不是带你来受罚的,那种东西本来就不该存活,——是你们冥界一手建立的食邪体律不对,都化出吞邪鬼了,居然还没有察觉,迟早要出大事。”

“兴许是这样吧,反正真君听了地藏的话,让我带他去见见世面,对你们,当然也不是一点都不追究。”彼岸的身体泛起了幽幽微光,是他将冥壤的灵气从自己体内升腾而出,向上空徐徐漫延,填补着那个地洞。

他一伸手,把吞邪鬼吸了过来,像拎东西一样拎着那个小鬼,又道:“你们也跟我走。”

二苍四目相对,还是跟了过去,穿过阴冷的河岸,直至奈何桥头,彼岸还在走,而他们不再前往一步。

“走啊,”彼岸回过头来,“你们也得去。”

“去……?”苍辰疑惑着。

天星陨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连地下的冥空都被撼动了几分。

“看来是有贵人降世了。”彼岸望了望天,“你们也遇到了一劫,须投胎到凡间走一遭。”

“啊?我才不去,转世投胎是堕俗的苦旅,没意思。”苍昰断然回绝。

“这也是无可奈何。”彼岸朝桥下一指,“你们可知,食邪是在冥界的最底层?从阳界直接下到阴间,不可能有肉身能经得住,所以刚才在你们下降的过程中,你们的肉身早就被虚解了。”

“什……”苍辰瞪起眼来。

“已经荡然无存了。”彼岸又解释了一遍,“不过你们可以投到一个娘胎里去,这是地藏替你们度来的缘,简言之,是在真君那便宜行事了。”

“既然是地藏的情面,确实不胜感激。”苍辰恭恭敬敬道,回头问苍昰,“去吗?”

“我要说不去呢?”

“那我们就这样在冥界游荡,我怎么样都可以。”

苍昰眨眨眼,又问:“那要是有的选,你想当什么?”

“……”苍辰陷入沉思。

“你我也曾站在扶桑树梢,算是顶过天的,你看,为将帅才如何?”

“不行!”他却当即否定决了,眉间满是为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杀不了人。”

“那走着吧。”苍昰一步踏上了奈何桥,翩跹着朝桥另一头的孟婆那去了,故意对彼岸说,“就让他下辈子做个以一敌百,啊不,一骑当千的大将军。”

“这个由轮回道做主。”

踩着他句尾的话音,苍昰停了步子,转而往回返。

“我会向真君谏言的。”彼岸识时务地改了口。

徐槐青奋笔疾书般在手机上记录着新的备忘录,每次听到苍辰回忆式的口述,因为他言语中透着法力,徐槐青总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一团黑……一条蛇……钻进身体……”徐槐青默默组织着简单纯朴的文字描述。

刚记完这段,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院外的铁门被敲得铮铮发响。

他起身要去开门,被鬼埌朔拦住了。

鬼埌朔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古铜肤色的小伙子,是个快递员。

“你好,顺到快递,来签收一下。”快递小哥递给她一个长纸箱。

“什么东西啊?我看看。”鬼埌朔没接,只是看了一眼货单,就说,“你送错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单子上的收件人写着“秋原川”。

快递小哥又看了一遍门牌号,笃定说:“没错,地址没错,就是这,你不是这家人吗?”

“我没有网购东西,”徐槐青披上棉服走了出来,“这里是我家。”

“你叫什么?”快递员继续问。

“徐槐青。”

“你这房子,没有别人住吗?”快递员往屋内瞅了瞅,仍在追问。

“没……有。”徐槐青故作镇定,看着他的眼睛说,音节却在唇缝中稍稍拖了半拍。

“没有吗?那真是奇了怪了。”快递员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裹,人还杵在门口不动。

“我也觉得奇怪,”鬼埌朔脸上忍着笑,上下扫了他一遍,“你说你是顺到快递的,为什么骑着‘吃了么’家的车?你们快递员还管送餐啊?”

“诶……”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电动车,再回过头来,表情有点微妙。

“玄狐元君三抛狐尾降世,涂山、有苏、纯狐,开宗辟脉,其后者才杰辈出,许是时过境迁,基因也没那么纯正了吧。”鬼埌朔故意逗他几句开开涮,“难怪元君早先就随九天玄女西归遁世了。我说是吧,寄件人糊涂蛋?”

“是胡途瀚!”他把包裹丢在一边,无视还站在门口的徐槐青,一脚登上门,高突的颧骨乘怒气显得脸上更拧结了,他站在和他身修相当的鬼埌朔面前,几乎要露出狐面獠牙,不过他忍住了,只是试图恐吓道,“我就是几百年没出马而已,话我先说在前头,我不仅是狐仙,还是下任方相,这次来就是要警告你们,别想私藏逃犯,没错!冥界已经把处治食邪的事交托给厉神殿了,我就是直接负责这起案件的神仕,而你在这里妨碍公务,再有一次,我连你也照捕。”

空气安静了片刻,徐槐青低下头又在备忘录里记录下了一段话,记完后保存,被智能提示添加了#修仙##中二##刑侦#等个性化标签。

鬼埌朔抬头看看天,终于喉管一呛:“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某人什么也没告诉你啊,也是用心良苦了,那我也保持缄默吧。”

秋原川和苍辰来到前院,苍辰用像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蛋的眼神看着胡途瀚,对徐槐青讲:“他的话你就不用记了,毫无益处。”

“好尖酸啊。”鬼埌朔面上笑他,实则补刀。

胡途瀚以一副疾言厉色的姿态盯着他们,尤其对秋原川,那个披头散发、骨骼削长、面庞硬朗的家伙,着装也非常可疑,一定就是吞邪鬼了。

下一幕,他有些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家伙的头发,因为那一缕缕黑色的发丝,像飞蛇一样窜到了门外,卷起包裹拿进了屋,让秋原川把纸盒拿在手上,随后,发丝一缩回去,包装就被绞成了碎片,七零八落,徐槐青赶紧过来扫地,像扫橘子皮似的。

“谢谢你替我把它找回来。”秋原川看了一眼长刀,把它收进了自己的灵府。

他愣了一会才开口:“我这是在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跟我回去,不然我会对你展开追捕。”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跟我回去,所以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将你捉拿归案,你可以反抗,这也是厉神对我正式上任前的考验。”

“你再考虑考虑。”秋原川眼中似乎有些迷惑,但他并没有嘲讽那个年轻人的决心,他退了一步,“如果玄狐元君允许,我也可以叫苏原川。算了,这种话我也不能多讲,否则要遭天谴。”

吞邪鬼投生作秋原川时,他的母亲便是玄狐元君其中一尾的转世,有苏氏女,在那个古早的时代卓有盛名。从这一层面来看,秋原川算是胡途瀚的先人。

“那又怎样?我还知道你是上代方相氏呢,可你的本质就是食邪,不然玄狐元祖也不会不认你。”

秋原川注意观察着他说这话时的神态,——没有展现出一丝优越感,却有一份天真又理所应当的正义感凛然涌现在那张狐仙所特有的长脸上。那是他无法体会到的心理。

嗖嗖凉风蹭过胡途瀚的耳后,徐槐青家的门上的枯艾蒿簌簌抖了几下。

“报偿,我,还给你了。”鬼埌朔在给女王河谷的人降下了山鬼的“祝福”之后,立马找到了天女,黑卢中闪烁着诡谲又自得的神采。

天女坐在她的神龛中穆然不动,身上落了一层枯叶。鬼埌朔化成一股风,卷走了那些叶子,静下来后,随意坐在了她脚下的草席前。

“你,不,高兴,吗?”

沉寂半晌后,天女却如此说:“我不是完全的女身。”

“为什么?”

“我只是神器,是神明遣来守护信徒的器具,如果凡人不再信任我,神明就会把我收回。”

“回……回天界?”

天女望向门外满地堆黄的院落,道:“我将不复存在,形谢神灭。”

接下来的数百年,天女一直兢兢业业地保护着南方的黎民,鬼埌朔也长驻其旁,为她添柴拾薪,但源自女王河谷的生育错乱也愈发在南方流窜开来,惊动了司命神,于是天罚降临了。

自然之鬼和司命神地位相当,因此,司命神只能判定天女失去了其留存的价值,要将其诛灭。

天女从苍梧野逃到了西南雪域,几欲向路而哭,身如飘蓬,在风雪迷途中踽踽独行。

“可恨我竟成了有崇氏的后赴者。”她望着从天而降的雪片,青丝被打得斑白。

鬼埌朔的诅咒是参照了鲧剖腹生禹而来,鲧原是某种兽神,有黄龙、玄鱼、鸱龟等说,禹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再生,禹从他的腹中离开后,因神力尚存,他只是化回了原形,而凡人没有神明的自孕能力,则需要与男子交媾,经十月怀胎后剖腹生产,但当时的医术很难救回剖腹的男子,于是在那个被诅咒的部落里,流传着死即重生的愿想,但也是男子要面临的一大劫难,新生儿由产男的配偶哺育,而女子失去了生育能力,就负责狩猎采集、照顾男丁、保护孩童,龙阳和磨镜之好遂日渐盛行,但也有不求子嗣的凤鸾眷侣。

这违背常理的秩序惹怒了司命神,祂们一面追杀天女,一面因无力扭转鬼埌朔的诅咒,只能把救治剖腹生产的医术授予那个部落。因为再度获得了神明的眷顾,他们为自己的部族定名灵曜。

鬼埌朔找到了天女,带她穿过雪谷,逃进了地下冥城。

“天神不会追到这里,这是各界与冥界的契约,谁都无法打破。”鬼埌朔朝她笑了下,好像替她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安稳了数年,天女仍须面对那道无形的桎梏,她颇为哀愁地告诉了鬼埌朔:“难道我要一直留在这里,永不见天日?你来引渡我吧,带我入轮回道。”

鬼埌朔并没有犹豫,也没有不舍,天女看着她剪掉了自己的一段头发和一截长指甲,放在她手中。

“你带着这个一起去吧。”

这样,天女降世为灵曜族的蛊王女及下任祝融司,名狩猖季果,祖姓仡削(gē xiāo),其母是远嫁到滇池的葛天氏女。数十年后,早已形成大一统势力的北方安朝南下侵害各部落国,狩猖季果在楚地大有作为,诨名楚天葛女。又经改朝易代,她在江湖中深居简出,化名葛楚。

耳根有点痒,胡途瀚动了动耳朵,又感觉到一丝丝微风又轻又细地吹拂在耳根上,忍不住现出了狐耳,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他又收起狐耳,一对人耳安安分分地贴在了脑袋两侧,可耳道里突然奇痒难忍,他皱着眉,把小拇指的长指甲伸进去,慢慢掏出了一条细长的肉虫。

“喔!k……”他一把将虫子甩在了地上,扫视了一圈,“什么情况?谁?!”

“狐狸的耳朵是蛮好玩的,你是妖怪吗?下次挡路就把耳朵献上来再说。”

胡途瀚闻声,抬眼一看,说话的姑娘就蹲在树杈后的房檐上,指尖一挑,地上那条打起卷来的肉虫就像悠悠球似的,被一缕透明的丝线扯了回去。

虽然胡途瀚的道行感知不到这些人的段位,但寡不敌众也是一目了然的,况且新官上任却被各种挑逗,现在他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了。

“今天先放你一马,你就躲在他们身后自求多福吧。”他瞪了秋原川一眼,卷起一股黄风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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